袋子里有木糖醇,小包的纸巾,还有一盒避孕套,杜蕾斯。
我说:“这玩意也让我报?”
莉莉说:“你不报谁报?”
我说:“这都是你自己买的,我可没让你买。”
她说:“老刘,你要不叫我出来,我也不会买――休息室里多的是,哪用得着买。”
报就报吧,我要不叫她出来,她也确实不会买。
我说:“多少钱?”
她说:“2百。”
这属于赤裸裸的敲诈。木糖醇10块,纸巾1块,3只装的多乐士――哦,错了,是杜蕾斯。我经常把两个名字弄混,在该说的多乐士的时候说成杜蕾斯,该说杜蕾斯的时候说成多乐士。叶丽装修房子的时候,让我去她那儿参观,结果就闹了笑话,我说,你这杜蕾斯多少钱一桶,叶丽当场笑抽。
3只装的杜蕾斯不超过30。万山红来那天,我在同样的地点买过同样的牌子,记得是25。想蒙我,没门!
我说:“口香糖加纸巾十几块钱,多乐士不超过30。”
莉莉说:“老刘,你说的什么多乐士是山寨货吧,我买的可是名牌,杜蕾斯。”
我翻出1百块钱丢过去:“爱要不要,就这么多。”
莉莉深深地叹口气,说:“1百就1百吧,碰上你这样的男人,算倒了血霉啦。”
“碰上我这样的男人你就偷着乐吧。”我指着前方,耸人听闻地说,“那片海滩看着没有,上个月,一个女的,也是在歌厅做的,被一个男的领到这儿,先奸后杀,尸体就埋在那儿。”
这事当然是瞎编的,但莉莉她们这一行属高危行业,却是不争的事实,夜场女遭劫财劫色司空见惯,被杀人碎尸也不稀奇。我一讲,莉莉就信了;虽然信了,却还嘴硬:“你骗人!”
我煞有其事地说:“尸体埋得浅,一涨潮一退潮,手指头就从沙里面露出来了,再一涨潮一退潮,脚趾头也从沙里面露出来了。”
莉莉一下子扑过来,浑身抖得筛糠一样。
这个故事讲得太成功了,以至于我自己也害怕起来。联想到前几天和阿紫过来,听几个埋伏的警察讲,这儿的确发生过命案,我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莉莉说:“老刘,你冷吗?”
我说:“海边风比较大。”
她说:“咱们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再等会。”
莉莉仰脸看我:“我就不明白了,大晚上的,你**事不干,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有两个原因,但我只给她说了一个:今天晚上要对付王鹏,来海边是为了凝神静气,思考对策。
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比如快餐店,咖啡厅,但那儿人多,心情容易浮躁。更重要的是,在那种场合,把事情告诉莉莉后,我担心她借口上厕所给王鹏报信。这是来海边的第二个原因。
莉莉说:“几点动手?”
我说:“不是动手,是和他见面,警告他。”
莉莉说:“你为什么跟王鹏过不去?”
我说:“琪琪没告诉你们吗?”
她说:“听琪琪说,好像是打麻将的事吧。你们可真行,打个叽吧麻将也能打成仇人。”
我说:“你会不会给王鹏报信?”
她说:“我想上厕所。”
我说:“上厕所可以,手机留车上。”
莉莉气愤地说:“神经病,他是我什么人,我给他报信!”
我说:“去车后面,手机留下。”
她说:“我不敢去。”
我说:“开车灯。”
她说:“开车灯也不敢去。
我说:“去车前。”
她说:“车前也黑。”
我说:“开大灯。”
她说:“你不能看。”
我说:“没那爱好。”
最后,莉莉在光柱旁边的黑暗处了事。我关上车灯,也下了车。她一边提裤子一边抱怨:“蹲这一小会,屁股上就咬了两个包。”
我说:“莉莉,你说巧不巧,那天王鹏请的客人里,领头的姓陈,从东莞大岭山过来,我认识一个老板,也姓陈,也在东莞大岭山,而且都是同一个行业。”
莉莉说:“姓陈的多了,张王刘李陈,天下一半人。”
我说:“你懂得挺多。”
她说:“我就姓陈。”
我说:“陈小姐。”
莉莉没反应。
我说:“叫你呢。”
她叹口气:“我都忘记我姓什么了。”
我说:“我有一个直觉,王鹏的客人和我认识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可是长相对不上,一个黑黑瘦瘦,一个没那么黑,却有那么胖,而且年龄也差了很多。”
莉莉说:“会不会这个姓陈的是那个姓陈的亲戚?”
一语惊醒梦中人。完全有这个可能。
我说:“莉莉,你给那天晚上陪陈总的CoCo打个电话,让她从侧面问一下。”
以我昨晚私聊掌握的情况看,CoCo和陈总的关系很不一般,据说,那晚在我闯进包房的时候,他俩正躲在包房的洗手间里来事。
莉莉说:“要我问可以,但不能白问。”
我说:“这样,你打电话问CoCo,我给你1百,把情况问清楚,再给1百。”
莉莉去车上打电话了。不一会,兴冲冲地叫我:“老刘,快过来!”
我上了车,说:“啥情况?”
她手一伸:“2百。”
我说:“不会少你的钱,说吧,什么情况。”
情况是,年纪小一点的黑胖陈总是年纪大一点的黑瘦陈总的堂弟;黑胖陈总把王鹏的手板厂买了下来,搬到东莞,给黑瘦陈总的联众电器做配套;在新的手办厂里,王鹏仍旧管事,也保留了一些股份,但身份已经从纯粹的老板变成听人使唤的总经理了。
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我几乎可以断定,王鹏等会见到我,一定会崩溃。
纠缠我一个星期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地说:“莉莉,让我抱抱!”
莉莉扑过来,说:“好吧,看在你掏了这么多钱的份上,抱抱就抱抱。”
只抱了3秒钟,我推开她,说:“走,现在去找王鹏。”
莉莉说:“不放一炮再走?”
我说:“气可鼓不可泄,再而衰,三而竭。”
莉莉说:“什么意思?”
我说:“赶紧走人,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