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平常，被女人这样夸还得了，早找不着北了，何况还是女神，但今天，我格外生气：“正因为对股市和股票有研究，我才反对你炒股。”
这一说，把万山红给说傻了。
“你知道吗，股市一向是721法则，也就是10个人炒股，有7个人亏钱，2个人不亏不赚，只有1个人才能赚到钱。”
万山红真正傻眼了。
“你知道吗，A股市场连赌场都不如，光有技术还不行，还要有运气；有了运气也不行，还要有内幕消息；有了内幕消息也不行，还得有巨量资金。你说说，你有哪一条？”
万山红嗫嚅说：“那，那，那就不炒了。
我说：“你这娘们，赌性太重，真想赌，还不如去打麻将呢，好歹有14的获胜概率。”
万山红说：“老刘，我只是说说，又没有真炒，你生什么气呀。”
能不生气嘛：小吃店开张在即，股东大会也开过一回了，作为总经理和主要发起人，她竟然要甩手不干。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说：“你要炒股，还来深圳干什么，直接在老家就行了，生活成本比深圳低得多，何苦来这儿受罪！”
万山红说：“你看你，就是一个想法，又没变成实际行动，干嘛不依不饶呀？”
我语重心长地说：“股票属于虚拟经济，虚拟经济再重要，也是为实体经济服务，我们手头有这么好的实体项目，干嘛非要赶股票这个潮流。乔芳难道没告诉你，她想在我们小吃店入股？”
万山红说：“是吗，她没跟我说。”
我说：“乔芳和你的情况不一样，她手上有闲钱，缺乏投资渠道，前阵子，她手上的钱还差点被一个小白脸给骗走。”说到这儿，背上被小方踢的地方隐隐作痛，心头也涌起阵阵恨意。“你知道乔芳和我的关系――看在以前老板的面上，我得喊她一声嫂子。嫂子张口，你说要回绝多难。”
万山红说：“她入就给她入呗，人多力量大，钱多好办事。”
我说：“你缺心眼呀怎么地，她一入就是几十万，到时候你我还有话语权吗？”
万山红被彻底说服。
我说：“铺面你还是要抓紧找，不要沉迷在麻将里，我觉得，你现在的输赢有点大。”
她说：“老刘，你说奇不奇怪，这两天我老是输。”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输赢乃赌徒常事。”
她说：“但也不是这个输法呀，今天输了1千8，昨天输了1千5，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前两天你赢钱的时候，别人是不是也感到没有还手之力？”
万山红想了想，自个笑了：“那也是，前两天他们只要看我坐在桌上，都说不求赢钱，少输当赢。”
我说：“你前阵子赢了多少钱？”
她说：“5千多。”
我说：“打10块20的，还是20、40的？”咚咚
她说：“10块20的。”
我说：“最近输了多少钱？”
她说：“连输2天，加起来有3千多。”
我说：“输3千多是打20、40的？”
她说：“对。”
我说：“如果换算成10块20的，你其实也就输1千6、7；赢5千多，输1千多，你还赢了3千多，这样的手气已经很壮了。”
她说：“但这两天很无助，完全是任人宰割的感觉。你不知道，坐我对面那女的，连赢两场，这两场差不多就赢了5千多。”
我回忆那女的长相，除了年纪稍大，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模样；也就是说，那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
万山红说：“还有那男的，也不知道跟那女的认识不认识，他也赢――两天赢了2千多。”
那个中年男人长相也很普通。
我说：“他们也许是刚搬到村里来的，等会我问问春秀。”想了想，又说，“你别在春秀面前叨叨输赢的事。她现在找点腿子不容易，你抱怨输钱，她心里不得劲。”
万山红点头：“我知道，做人得大气，不能输点钱就怨天怨地的。”
临走，我向春秀打听那两人的来历，春秀说也不认识，“老刘，打听他俩干嘛？”
我说：“看着眼生，我以为是村里新搬来的。”
春秀说：“打完麻将，他们朝上合市场那边走了，应该不是住在这村里的。”
我对万山红的抱怨没太当回事，毕竟，她现在还是赢家。但也留了个心眼。
在深圳，20、40的麻将是分水岭，往下是小麻将，比如街坊邻居熟人朋友一起消磨，有玩10块20的，也有玩5块10块的。往上，就是大麻将，输赢几千，甚至上万。
通常，麻将打到20、40这么大，就开始招来一些职业选手的注意，如同肥肉招来苍蝇。据麻坛前辈黄司令透露，仅在南山一带，就有3千人吃这碗饭。
3千这个数字从何而来，不得而知，但以黄司令长期混迹麻坛的经历看，可信度还是有的。在这3千人中，有多少千手，鬼知道。
当初，李锦标王鹏和老方他们，打的就是20、40的。我虽然口口声声，老方出千王鹏脱不了干系，但那只是压制王鹏的手段，内心实则认为，老方出千跟他关系不大。
李锦标和王鹏这样的老手都免不了中招，刚从内地人情社会过来的万山红，又岂能洞晓其中的玄机，明白其中的残酷。
这一切又不能讲给她听，万一子虚乌有，岂不是坏了春秀的生意。
春秀的生意和天气息息相关，也可以说，和温度成正相关。最热的时候，生意最好，隔两天就有人开车送饮料矿泉水过来；天凉，消费的人少，十天八天才见有人送货；最冷天，饮料矿泉水根本卖不动。
夏天，麻将生意也最好，有时候甚至好得翻台，到夜里两三点钟，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麻将声。眼下，随着年关的临近，每晚能凑齐一台就不错了。
春秀一年四季都是短裤短袖，可能跟喜欢夏天有关。
这女人不容易，她男人还在外面当逃犯呢。我不能小题大做坏她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