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11点,我架着叶惠回到了叶家大宅。
叶丽和叶美坐在客厅里,旁边蹲着叶贤,很有前晚三堂会审的架势。
叶丽阴阳怪气地说:“老刘,你们是去东莞送货,还是到惠州送货呀?”
我说:“叶丽,能不能先把她接下来再说话?”
俩姐一左一右把妹妹接下来。
我说:“叶惠看着瘦,死沉死沉的。”
叶丽说:“送个货,连宝城都没出,就从下午3点送到晚上11点?”
我说:“送完货,喝酒去了。”
叶美怒气冲冲地说:“老刘,你们俩一块出去送货,你安然无恙,叶惠烂醉如泥。有你这样当姐夫的吗?”
我说:“她要跟人喝,我能不让喝吗?”
叶惠还嫌不乱,直嚷:“刘经理,再走一个,走一个。”
叶丽她们把她放到椅子上。叶美说:“看你都喝成啥样了,还走一个。老刘,刘经理是谁?”
我说:“是前进工业区物管办经理。朱胖子3兄弟的生意不是他在中间撮合,成不了。”
叶美说:“那也不能喝成这样啊,还要不要命啦?”
谁都没注意,叶惠一下出溜到地上了。
叶美回身没看到人,又嚷:“叶惠呢,叶惠呢?”
叶丽说:“地上呢。”
叶美说:“老刘,叶惠要是出啥问题,我跟你没完。”
她这样鼓噪,再有耐心的人都受不了。我不耐烦地说:“行了,大姐,等她真出问题了,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叶丽说:“姐,你把她扶到床上去,把脸擦一擦,让她睡吧。”
叶美说:“我一个人怎么弄得动。”
我们3个合力,才把叶惠弄到床上。叶美拿湿毛巾帮她擦脸。叶丽把我拽到院子里,说:“老刘,怎么喝成这样?”
我说:“叶惠说,以后朱胖子他们的货,就交给她送好了。我想着,让她跟刘经理见一见,认识认识。”
叶丽说:“为这点生意,就喝成这样?”
我说:“朱胖子他们一要就是千把斤,生意不小。另外,我这边还有点事让刘经理帮忙,所以就喝上了。”
叶丽说:“你什么事?”
我说:“现在厂子面积不够用,需要扩大一倍,我想请刘经理出面,让隔壁那家仓库搬走,把地方腾给我。”
叶丽说:“老刘,你行呀,厂子越开越大。”
我说:“越开越小还行,那不就垮了。”
叶丽说:“因为你的事,就让叶惠来公关,老刘,你挺有想法。”
我说:“别胡乱联系!”
叶丽说:“还不承认!”
我说:“丽呀,你放心,有我在,叶惠吃不了亏。”
叶丽说:“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又说,“这两天没事别过来,叶美对你意见挺大。”
赶在叶美出来前,我悄没声溜了。
场地这个最大的问题解决了,钱的问题好像也不是问题了,剩下的,就是找毛爱青落实10台磨床的事。另外,还要向毛爱青打听,“姓罗的老板”是不是她介绍给质信的,如果是,就能搞清楚“姓罗的老板”是不是罗占强。
我有一个预感,“姓罗的老板”就是罗占强。
因为罗占强的存在,我对质信这单生意志在必得。
奥迪车修好了,我让叶丽去提车,她说,车你拿去开,我这儿暂时用不上,等我想用的时候,你送过来就行了。
虽然只是奥迪A4,比富康还是好了很多,开出去也符合一个蓬勃向上的小工厂主的身份,富康开着总让人产生日薄西山的念头。
提了车,我直接开到餐馆,万山红孙建国都在。
万山红说:“修好了?”
我点点头。
她说:“没找你麻烦?”
我说:“谁敢找我麻烦!”
她说:“得了吧,就你这熊色,也就搁我面前摆摆谱。”
我说:“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没看孙建国在。”
她说:“行,给你留面子,但是你得陪我爬山。”
爬山,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说:“我不一定有时间。”
她说:“周末也没时间?”
我说:“到时候再说吧。”
她说:“你要不去,我就找李红兵,让他陪我去。”第一读书网
我说:“你自己去不行吗,干嘛让人陪?”
她说:“我找不到地方。”
我说:“你爬山的目的是什么,减肥?”
她说:“你不是说我不肥吗?”
我哑然。
她说:“我就是想散散心。”
我现在害怕单独和万山红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迪拜带回来的那对手镯,也许是我混得越来越好,叶丽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她对我越来越好。这让我压力很大。
女朋友对你不好,可以成为你脚踏别的船的借口,女朋友对你很好,这借口就没有了,你只能规规矩矩,来报答她对你的好。眼下,我就处在这种情境中。因此,我害怕和万山红单独在一起。
如果不能娶万山红,又成天和她纠缠不清,最后只能是害了她。万山红和我同年,比叶丽大两岁,还离过婚,又不像叶丽那么有钱,我真害怕她被剩下。
爬山还好,虽然只两个人,却又干不了什么逾矩的事。我现在就怕自己逾矩。
我说:“好,周末陪你去爬山。”
万山红说:“这还差不多。”
我说:“你去把孙建国叫来。
孙建国挽着袖子,胳膊上结着厚厚的褐色的痂,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我在他胳膊上按了按,说:“孙哥,感觉怎么样,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他满不在乎地说:“不会。”
我喜欢孙建国这个样子,以前的他,太娘娘腔。
我说:“许蓓蓓怎么没来?”
孙建国说:“这两天燥热,她觉得脸上痒,就没有过来。”
我说:“让她注意点,千万别破了相。”
说实话,自打结识林颖老何两口子后,我对孙建国许蓓蓓的伤势就不当回事了,跟林颖们比,孙建国们的伤哪叫伤。
孙建国说:“这两天营业部也忙,不过来也是对的。”
我说:“前一阵,吴总让你们学车,还在学吗?”
他说:“在学。装修餐馆后我去得少了,阿紫可是每周都去。”
我说:“吴总是不是要把他的别克给你开?”
孙建国说:“他没明说,大家私下议论可能是这样的。”
我说:“叶丽把她的车给我用了,富康你拿去练手吧。”
孙建国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孙哥,餐馆的事你还是要抓紧,工期耽误就耽误了,质量一定要搞好。别到时候工期耽误了,质量也一塌糊涂,这样就交待不过去了。你明白不明白?”
孙建国说:“工期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可以说问心无愧,质量你放心,绝对不比麦当劳肯德基差。”
我说:“赶到周末晚上,我带你去西乡大道那边练车,驾校暂时别去了。”又说,“还有,电动车要少骑,那玩意是肉包铁,出事划不来。出去办事采购只管打的,实报实销。”
餐馆这边交待完,我开着4个圈去了黄田,准备拜访伊斯塔公司毛总毛爱青。
地方很好找,是107黄田段路边的一座3层小楼。
1楼是展销大厅,摆着各种各样的机床、工具,2楼是写字楼,3楼是毛爱青的办公室。
我在1楼转了一圈,车铣刨磨床都有,砂轮机切割机也有,就是不见CNC的影子。事实和我判断的差不多,伊斯塔是拿着客户的定金,才向CNC生产厂,或是大一些的CNC经销商订货。开这样一间公司,并不需要太大本钱。
有客服迎上来,说:“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我说:“我找毛爱青。”
1台CNC,10台磨床,这样的采购量足以保证我的大客户地位。原本应该称呼的毛总,不知不觉也变成了毛爱青。
客服说:“毛总出去了。”
我说:“毛爱民也行,她在不在?”
客服说:“请跟我来。”
2楼毛爱民有个小单间。她正在打电话,见我过来,电话也不打了,热情招呼:“刘老板,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楼下接你。”
我说:“是顺路,所以就没打。毛总呢,在不在?”
毛爱民说:“我问问,她现在在哪儿。”打完电话,说,“毛总马上过来。”
我说:“她现在在哪儿?”
毛爱民迟疑了一下,说:“在宿舍。”
我说:“毛总和你们住一起?”
毛爱民说:“员工住一起,我和毛总单独住。”说完,把我领到3楼毛爱青的办公室。
3楼的建筑面积只有1楼2楼的一半,所以,毛爱青的办公室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空旷,里面布置得干净,整洁,富有情趣。
毛爱民下到2楼了。我在打量墙上的字画。身后传来毛爱青的声音:“刘老板,稀客,稀客!”一股新鲜的香水味,还有洗发香波味,一并传过来。
从1楼的展销厅,到2楼的写字楼,还有这3楼的办公室,无不弥漫着金属味和机油味。金属味和机油味于我而言是熟悉的,亲切的。香水味和香波味一掺进来,立刻被我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