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小卖店还没关门，老板娘春秀撅着屁股在整理东西。旁边是人见人不爱、花见花不开的“贤弟”兼“苦主”兼今晚的“救场恩人”程旭东。
夜凉如水，春秀依然是圆领衫、牛仔短裤，露出麦色的胳膊腿儿。程旭东抱着一罐红牛，嘴里说着闲话，眼睛盯着春秀的背影猛看。
“咳，咳，咳！”我猛咳几声，算打了招呼。
“哼哼，杨白劳，你总算回来了！”程旭东扭脸过来，冷笑。
“你才杨白劳呢！”我不满地说。自从开了工厂当了老板，我的忌讳多起来，除非迫不得已，从不去“白芒”――那意味着“白忙”。“白劳”，那不意味着白白付出没有收获嘛。
“哇靠，这世道真是变了呀，欠钱的真成大爷了！”程旭东大惊小怪。
“谁欠你钱！”我走过去，作势踹他，被程旭东灵巧地闪过了。
春秀说：“刘总，下班了！”
我点点头，趁势在她胸上扫了一眼。圆领衫下面鼓鼓涨涨，让人没法平静。
程旭东说：“他早就下班了，只是出去躲债了。”
我说：“躲你个头！老万那边有点事等着商量，我就赶过去了。老二，这么晚了，你不滚回去睡觉，在我们这儿鬼混啥？”
程旭东说：“老子专门在这儿等你呢！你说去和老万商量事了，商量好没有？”
我说：“商量好了。”
程旭东说：“那好，现在开始商量咱俩的事。”手一伸，“南海渔村的饭局2500，帐篷1500，总共4千！”
我说：“今晚的饭局呢？”
程旭东说：“今晚的饭局心如签单，不关我事。”
我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程旭东眼一瞪：“耍横是不，跟我玩这套？！”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摞钱，塞到他手上，“给，2千！”
程旭东吐了口唾沫在手上，一边数钱，一边说：“这是我借给你的钱，不算！”
我说：“老二，没见过你这样的，这钱我就没动过，你数个逑啊数！”
程旭东数完，把钱举起来，洋洋得意地说：“老板娘作证啊，这钱我就拿在手上，没往别的地方藏――只有1800！”
我一下明白过来，刚才被穿风衣的女人讹走两百，是从这摞钱里拿出来的。赶紧又掏出两百递过去。
程旭东哼一声：“钱在你手上过一遍，就少10%，不数行嘛，不数就得吃哑巴亏！这辈子我吃你的亏还少吗？”
我飞过去一脚，气愤地说：“你大爷的，来劲了是不！”
这一脚扑了个空，又被他躲过去了。
程旭东去拉春秀：“走，老板娘，咱们去开房！”
春秀看我一眼，脸一下红了：“程总，胡说啥呀。”
程旭东说：“错了，错了，是去烧烤，不是开房，就王胖子那儿。”
我冷笑一声：“是烧完烤再开房吧？”
春秀说：“刘总真会开玩笑。”
程旭东厚颜无耻地说：“有这打算！”
我说：“这还得了，一不小心，后院还起火了！”
春秀说：“你们去吧，我要关门了。”
我拉着程旭东就走。这货挣脱开，转身飞个吻给春秀，肉麻地说：“老板娘，再见！”
我又飞过去一脚，这回好，这货想躲没躲了，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程旭东一边揉屁股，一边说：“咋了，老大，还吃醋了？”宝来
我说：“你大爷的，我看你是不想好了，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程旭东不服气：“她身上也没写‘老大’俩字。”
我说：“她身上写了‘老二’俩字？”
程旭东说：“吃到谁嘴里算谁的。”
我说：“这是老子的地盘，不准你来吃！”
程旭东转身就走：“不吃就不吃，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一把拽住他：“不准走，你走了谁埋单！”
晚饭的时候，程旭东就喝了不少，村口王胖子烧烤店里，两瓶啤酒下肚，他开始跟我推心置腹：“这儿的啤酒妹知道不？”
我点点头：“提她干嘛？这么晚了，人家已经下班了！”
程旭东说：“啤酒妹是你的女人不？”
我说：“不是。”
程旭东说：“那我就放心了。上次我不喝多了嘛，她送我，路上说要我好好挣钱，挣到钱以后就来娶她――你说好笑不？”
我板着脸说：“不好笑。”
程旭东说：“咋不好笑？”
我说：“这说明啤酒妹是个有梦想的女孩，我们不能嘲笑一个有梦想的人。”
程旭东“呵呵呵”傻笑起来。
我说：“只不过她看走了眼，把梦想寄托在一头狼身上。”
程旭东站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还是走了。”
我说：“把钱留下来，你人可以走了。”
程旭东又坐下来：“老子脾气上来了，倒不走了。”
我说：“这不就结了嘛，还话不投机半句多！记住，别搁我面前拽文言文，好像我酒逢知己千杯少似的！”
程旭东又开始傻笑。他就这点好，没啥心眼，跟他一起不累。
笑完，他说：“老大，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办事了？”
我说：“办啥事？”
他说：“跟老万呀！你搁我面前装糊涂。”
我说：“老二，你心眼怪多，回来晚一点就是办事了。要是今晚不回来，是不是就办了通宵啊？”
他说：“你想办通宵，只是没那体力。看老万的样子，她有！”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把酒杯往桌上一撴，一抱拳，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还是走了！”
程旭东挥挥手：“走吧，走吧，好像我酒逢知己千杯少似的。”
哪晓得我真走了。
我想回去看艾薇。我想天海翼了。你要问我天海翼是谁，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一个日本女人。虽然天海翼的块头照万山红还是差点，将就吧，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呢。
程旭东慌慌地追上来，说：“没劲，说走真走了。”
我说：“你才没劲，除了说钱，就是女人，忒俗！”
王胖子在后面扯起嗓子喊：“还没埋单！”
程旭东像得了帮手，一把扯住我：“老大，正事还没说，不准走！”
唉，人生不如意十八九，天海翼老师，你等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