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等所有人都为战斗获得胜利高兴,吴帆徽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刚刚在山坡上面的时候,他还在摇头叹息,觉得流寇的战斗力太弱了,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这也是他迫不及待来到战场的缘故,尽管某些地方的厮杀还在继续。
集中在一起的流寇人数太多,不过这些人基本都是跪在地上的,看上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除开看见破烂的衣服,很难分辨出来每一个人。
一种强烈的不安情绪,萦绕在吴帆徽的脑海里面,不应该也不可能,流寇的战斗力不可能如此的孱弱,尽管他们没有准备,尽管他们遭遇突袭,尽管他们没有军事素养,但至少应该表现出来反抗的意思,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流寇的反抗。
凭着过天星惠登相在历史上的名气,若是手下都是如此孱弱的军士,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怕是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回,怎么可能维持到崇祯十年才投降朝廷。
从山坡上面下来的时候,吴帆徽的双眼一直都在仔细看着谷里的一切,他看的非常认真。
“本官率领的万余大军,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
吴帆徽手中的马鞭指向了山坳出口的方向,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产生的震撼是异常强烈的,低着头的流寇,大都抬起头来,他们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露出来恐惧,一些人的眼睛溜溜的转动,看着山坳出口的方向,那里是黑漆漆的。
李勇等人同样吃惊,他们扭头看着吴帆徽,没有明白意思。
“李将军,准备挑选一部分人打扫战场,本官不想大开杀戒,都是没有办法才造反的,既然这些人投降了,本官就看他们的表现,若是表现不好,可不要怪本官无情,本官虽有慈悲之心,可麾下的将士是不是如此想,那本官就不敢保证了。”
“老弱妇孺集中到右边,其余人全部集中到左边,两人一组,其中一人用地上的稻草,还有身上的布条,将另外一人捆起来,当然,你们若是不愿意动手,本官就命令山坳外面的军士动手,至于说他们是用手中的刀剑还是用稻草布条动手捆绑,本官就不敢保证了。”
吴帆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异常的冷酷,他的眼神扫过黑压压人群的时候,很多人都低下头了。
跪在地上的流寇迟疑了一下,终于有人动手了。
更多的人开始动手,将对方绑起来,生怕做得不好,老弱妇孺则是跪在另外一边,面带惊恐看着这一切,更多的人眼睛是看向山坳出口方向的,他们害怕埋伏早外面的官军冲进来,那样他们就不可能活命了。
被捆绑的人继续跪下,随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吴帆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挥手让李勇过来,在李勇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勇看了看吴帆徽,极力掩饰自身的震惊。
很快,李勇带着一部分的护院,开始在人群之中挑选人,按照吴帆徽的安排,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是要打扫战场的。
随着一些人被挑选出来,人群之中出现了稍稍的躁动,随着李勇等人的怒斥,已经诸多护院举起手中的雁翎刀,躁动很快被压制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有五百多人被挑选出来。
这些人被集中到一处,距离跪着的人群大约百米左右的距离。
吴帆徽默默看着这一切,等到李勇跃马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耳语几句话之后,吴帆徽微微点头,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对着被挑选出来的五百余人开口的。
“过天星、独头虎、上天龙,金翅鹏,出来吧,以为躲在人群之中,本官就不知道吗,这等的雕虫小技,也想蒙混本官。”
死一般的寂静,就连跪在一边的大量流寇,都是微微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马背上的吴帆徽,他们不知道这位官老爷是谁,也不知道这位官老爷如何断定几个掌盘子就在人群之中。
终于,四个人走出来了。
四个人的头发都有些蓬乱,但身材都显得高大,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破旧的,可与其他流寇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气质。
“叫你们的掌家和管队都出来吧,躲在人群之中有什么骨气。”
这四人朝着身后的人群看了看。
不长的时间,近两百人站出来。
吴帆徽的眼睫毛稍稍的抖动,李勇等人的脸色则是微微发白。
这些人尚未完全站好的时候,吴帆徽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杀无赦。。。”
三百护院全部出动,张弓搭箭,一轮的箭雨飞向这些人。
惨叫声再次出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瞬间在山坳再次的飘荡。
好多跪在地上的流寇,看见这一幕之后,顿时瘫倒在地上,他们的脸上写着惊恐和绝望,或许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出列的所有流寇被斩杀,李勇带着斥候战队,逐一的检查,没有断气的补上几刀。
被挑选出来的剩余的三百余人,没有人脸上还存在血色,他们的身体都是颤抖的,这是无法抑制的颤抖,马背上这位英俊且年轻的过分的官老爷,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杀气之人,为什么出手如此的狠毒,最为关键的是这位官老爷是怎么挑选出来掌盘子和诸多的掌家和管队的,难不成人家是天上的神仙。
没有人注意到,一滴滴的冷汗出现在吴帆徽的额头。
吴帆徽没有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面无表情的对着跪在地上的流寇开口了。
“本官惩治首恶,其余不追究,王宝福,去告诉外面埋伏的军士,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这些人已经投降,不准大开杀戒。”
“你们各自回到原籍去,好好种地,不要继续造反,若是本官再次遇见,绝不轻饶,有一点你们记住,不管你们中间的谁,敢于再次的进犯米脂县城,到时候本官不仅是杀掉你,还要灭掉你们的家族,本官说到做到。”
吴帆徽说到这里,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山坳进口的方向。
跪在地上的流寇,迟疑着不敢站起来,刚才眼前血腥的一幕,几乎将他们吓晕死过去,他们不知道马背上这位年轻的官老爷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等着他们朝着山坳进口而去的时候,跟随在后面追杀。
“怎么,你们不想走吗,等着本官大开杀戒吗。。。”
吴帆徽的话语尚未说完,跪在地上的人瞬间动了,拼命的朝着山坳进口的方向跑去,他们甚至来不及想到解开绑着的稻草或者是布巾。
率先冲到山坳进口的流寇,心有余悸的朝着后面看,除开冲过来的人海,没有官军追击,其中几个人挣开了身上的绳索,搬开了堵在山坳进口的尸首,拼命朝着山坳的外面跑去。。。
不到半个时辰,山坳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除开还跪在地上的那三百余人,其余的流寇全部跑了。
“马继刚,带上三百兄弟,监视这些人打扫战场,仔细一些,尸首也要搜索,若是有人敢藏私,杀无赦。”
打扫战场的行动迅速开始。
到了这个时候,李勇终于可以开口了。
“少爷,您是怎么知道这、这些事情的。”
吴帆徽看了看李勇,伸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滴,微微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们没有发觉,流寇的战斗力过于孱弱了吗,几乎没有谁抵抗,事出反常必有妖,流寇在我们猝然的进攻之下,来不及反抗,且他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是流民,其中的精锐就是想着反抗,怕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想他们必定是埋伏在大队人马的中间,等待机会,而这些流寇的掌盘子不动手,其余的流寇自然是不会动手的。”
“至于说辨别出来他们,我刚才仔细看过了,被斩杀的帐篷之中的流寇,脚上都是穿着棉鞋,甚至是军鞋,而那些流民,好多没有鞋子,几乎都是用稻草裹着脚的,既然是流寇之中的精锐,必定会穿鞋,因为厮杀的时候,这些人是主力,脚上没有鞋子,怎么作战。”
“其实那么多流寇跪下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出动的全部都是骑兵,所以他们会观望,我岂会给他们机会。”
“那些逃离的流寇,黑灯瞎火的,跑不远,很多人怕是今夜会丧命,我管不了那么多,李勇,告诫诸多的兄弟,打扫战场的时候,绝不能够藏私,回到村里之后,按照规矩论功行赏,若是有人藏私,那就不要想着继续做吴氏家族的护院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吴帆徽和吴氏家族护院的名声,就传出来了,传闻变得越来越神奇,说是吴氏家族的护院超过万人,吴帆徽是神仙,只要有人敢进攻米脂县城,就是触怒了天上的神仙,必死无疑。
这些传闻迅速在延安府所辖各地传开,后来甚至传遍了陕西,以及甘肃和山西等地了。
米脂县知县朱天麟,则是详细写了奏折,向朝廷禀报了发生了米脂县的这场战斗,写到吴帆徽斩杀流寇大小头目的时候,不敢隐瞒,还是如实的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