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守一整夜
<span>见他如此对待自己，蓝沁婉心中一阵悲凉，迳自拿起另一个酒壶，为自己斟好一杯。</span>
<span>低垂的刹那，一滴清泪，不留痕迹的落入酒杯，只在瞬间，便隐入那琼汁中，不见踪影！</span>
<span>她微微低头，喝去那一杯的苦涩，脸上的凄楚，在抬首时，已恢复到平日的柔美。</span>
<span>这酒醇香浓厚，干冽而爽口，是上好的贡品美酒，后劲十足，一般人只需喝上一两杯，就会醉得一塌糊涂。</span>
<span>此刻的冷唯墨，狭长的眼眸微眯，醉意显而易见。</span>
<span>他已是好多日，没有见到夏微澜，他怕刺激到她的情绪，而让她的身体，迟迟无法复原。</span>
<span>今夜，忍不住喝了个酩酊大醉！</span>
<span>然而，心里的思念，却无法抑制，他缓缓站了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span>
<span>蓝沁婉见他步伐踉跄，不由追了上去，伸手去扶，不料，他脚下一个趔趄，沉重的身躯，倒了下来，将她重压在地，夜已深沉，婢女们早已被他摒退，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span>
<span>她不禁手足无措，推拒道：“小墨，你醒醒……”</span>
<span>冷唯墨勾了勾唇，闭目一笑，不满的纠正：“不是小墨……是亦寒……”</span>
<span>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丝丝魅惑，而身下的女子，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仿佛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不由俯下脸，轻轻的吻住她的唇。</span>
<span>蓝沁婉不由一惊，眸中闪动着泪光，却是心酸难抑，一股悲凉涌了上来。</span>
<span>冷唯墨紧紧捉住她</span><span>的手腕，但是，吻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呵护珍宝一般，口中喃喃叫道：“澜儿，不要离开我……”</span>
<span>听清他痛苦的呢喃，蓝沁婉面色煞白，心像是死了一般。</span>
<span>他当她当成什么，就算过去她曾伤害了他，可是，他却在醉酒之时，把她当成别人！</span>
<span>他竟是这样的残忍，巨大的酸楚，翻江倒海地涌向眼眶，凝成了泪，无声滑下。</span>
<span>她咬了咬牙，狠心推开！</span>
<span>冷唯墨翻了个身，沉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span>
<span>蓝沁婉起身，望着一旁睡了过去的男子，心像是被撕开了，生生的发疼。</span>
<span>蓝沁婉怔怔的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眼中，一片澄清，波澜不惊，可是，心底最深处，却是疼痛至骨髓的伤。</span>
<span>半晌，她嗫嚅出声，已是泪眼婆娑，“小墨，就算你从未喜欢我，但怎么能这样对我？”</span>
<span>她伴他走过最痛苦的童年，成为他心里最亲密无间的人！</span>
<span>可是，他们分别的十年之久，什么都变了。</span>
<span>这张俊美如神祗的脸，分明是他，却又不像他，在她的记忆里，虽然面容稚气，但一向是冷峻坚强的，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带着痛苦、带着脆弱、带着绝望……</span>
<span>他静静的躺在那儿，浓眉紧蹙，浑身上下，再不见一丝戾气。</span>
<span>但是，她发现，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更是让人无法抵抗，只希望，能够替他分担所有的心伤，所有的痛苦……</span>
<span>蓝沁婉缓缓的爬到他</span><span>身旁，将他的扶了起来，让他的脸庞忱在双膝上，微微伏下身，丝丝缕缕的发丝垂落，贴在他耳畔低语：“没事的，亦寒，我会永远陪着你……”</span>
<span>似梦似醒间……</span>
<span>冷唯墨听到这轻柔的呢喃，身体不禁放松下来，像是把全部的负担，卸下了一般。</span>
<span>蓝沁婉的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span>
<span>他心满意足的阖上眼，脑袋放在女子的胸前，但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沙哑而苦涩的出声：“澜儿，不要恨我……”</span>
<span>蓝沁婉微微一楞，倏然抱得更紧，低低道：“亦寒，我不恨你……”</span>
<span>冷唯墨俊眉微蹙，手无意识的揽紧她的腰侧，深深的呼吸着，呓语道：“真的吗？”</span>
<span>说到最后，那梦呓般的声音，浮现出一股让人心酸落泪的悲凉。</span>
<span>蓝沁婉不明白这悲凉来自何处，她只是感觉到，怀里的这个男子，有着无止尽的孤寂和伤痛，声音不由哽咽：“……是真的？”</span>
<span>酒意突沉，那股后劲勃发的绵意，将冷唯墨的意识，切割得支离破碎。</span>
<span>他沉沉的阖上眼，任由自己，无力的枕在她的怀里，唇角绽放出一抹微笑，“澜儿，你真的肯原谅我了？”</span>
<span>他感到一颗揪痛的心，缓和了些许，待在她的怀里，好温暖……</span>
<span>蓝沁婉将小手抬起，在半空中，迟疑了半晌，最终，落下，紧紧的拥起他的脑袋，黑发在怀里如绸缎般与五指缠绵。</span>
<span>他俊美的睡脸，在清冷</span><span>的月色下，若隐若现。</span>
<span>那眉宇间的一丝依恋，落在蓝沁婉眸中，滋生出更深入骨髓的情愫。</span>
<span>这一刻，她确定，纵使他心里有了别的女子，她依然，无可救药的爱着他。</span>
<span>从遇到他的那一天，就已经无法制止。</span>
<span>翌日清晨，隐约可以听到，婉转动听的鸟啼，从窗外传来。</span>
<span>蓝沁婉静静的伏在床边，注视着床上冷唯墨的睡容，剑眉微蹙，浓密的黑发披散在忱上，俊美的脸上，带着与清醒时，截然不同的柔和。</span>
<span>昨夜，他将醉得一塌糊涂的他，吃力的扶进了房间，照顾了他一宿没睡。</span>
<span>蓝沁婉温柔的视线，勾勒他俊美的轮廓，心里感到一阵酸涩。</span>
<span>其实，在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时，她就已经输了！</span>
<span>虽然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span>
<span>就在这时，冷唯墨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span>
<span>蓝沁婉脸上的柔情，微微收敛，她知道，若是被他看到，少不了让他生出厌恶之情。</span>
<span>转头过，将盆里的绵布拧了拧，盖在额头上凉敷。</span>
<span>冷唯墨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有个凉凉的东西，覆在额头，只是，头还是有些发涨酸痛，他辗转一个侧身，触手之处，竟是一人柔暖嫩滑的脸颊。</span>
<span>心中有些惊诧，他蓦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忽地，想起昨夜的种种，于是兀然瞠目。</span>
<span>蓝沁婉见他紧紧皱眉，面露难受之色，深知是宿醉头痛所至，连连说道：“小墨，头还痛么？你等</span><span>一等，我马上去端醒酒汤……”</span>
<span>冷唯墨不解的皱眉，蓦地扯掉头上的绵布，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微眯着眸，深凝着她，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span>
<span>话落间，他环顾四周，皆是熟悉的摆设，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这里是南轩苑，幸好自己并未因为醉酒，去云落苑时，而走错了静宁苑，进了她的房。</span>
<span>他放松的神情，蓝沁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淡淡笑道：“昨晚，你醉了，身边又没留个丫鬟伺候，我就自作主张，将你扶回了房间。”</span>
<span>冷唯墨神色一僵，脑中有些微痛，他抚着前额，抬眸，看着她略带倦色的面容。</span>
<span>侧目，望着床几上的铜盆，低声问道：“你照顾了我一整夜？”</span>
<span>蓝沁婉微微一笑，清幽的眸瞳波光潋滟，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淡淡道：“上次我受伤，你不也是，守了我一整夜么？”</span>
<span>冷唯墨冷冷的别开眼，清了清喉，缓和了语气，道：“我没事了，你也赶紧回房休息吧。”</span>
<span>蓝沁婉心碎的看了冷唯墨一眼，紧抿着嘴唇，眼眶渐渐发红，似乎强忍着泪水，她缓缓起身，身子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的离开。</span>
<span>冷唯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span>
<span>昨夜的记忆，支离破碎地袭上心头，他被夏微澜紧紧抱在怀里，带给他安心的感觉，将痛苦抛之脑后的轻松，是那样深刻地印在了心中。</span>
<span>他本以为，那个人是澜儿，却原来不是……</span>
<span>昨夜，他的脑中，总是浮现出夏微澜的面容，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她哭泣的模样，是那样真实那样凄楚，让他心碎……</span>
<span>冷唯墨摇了摇头，一股浓浓的悲哀涌上心头，他终究，给不了她幸福……</span>
<span>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完结，而蓝沁婉夜宿南轩苑一晚的消息，在第二天晌午，传遍了整座王府，自然的，也传到了夏微澜的耳里。</span>
<span>心寒是什么感觉呢？</span>
<span>没有经历过的人，并不清楚，经历过的人，却无法道来。</span>
<span>在这瞬间，夏微澜其实没有任何感觉，更准确的说，是任何感觉都消失了！</span>
<span>寒气，从心底一寸一寸的扩散，进入了血管，渗入了肺部，再从皮肤，一点点爬出，冷到觉不出心痛的瞬间。</span>
<span>日子在平淡如水中度过，然而情爱，本就是磨人的东西，哪里是想忘便能忘记的。</span>
<span>这日，夏微澜实在闷得不行，便披上衣衫，去了苑子，四处走走，秋儿和夏儿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守候着她。</span>
<span>此时，正是莲花盛开的季节，莲叶在水光丽日的映照下，越显青翠欲滴，盛开的莲花，带着清雅脱俗的韵致，未开的花苞，半掩着姿容，娇羞中透着雅致。</span>
<span>整条小径，因这一池的莲花，沉浸在淡淡的幽香之中。</span>
<span>不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