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宓从传送法阵出来便从飞剑上跌落下去,幸好一旁盘膝休息的弟及时起身接住。【无弹窗.】
包谷转身一把抱住玉宓,叫道:“师姐,你怎么样?”她见玉宓的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气息重,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再次摸出猴儿酒要喂玉宓。
玉宓虚弱地说道:“死不了,我需要调息养伤。”
衣襟里兜着一条小白蛇的妖圣立在包谷身旁,她环顾一圈院里七零八落或盘膝坐下疗伤、或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玄天门弟,摸出两个小玉瓶递给包谷,说道:“白玉瓶里的丹药内服,绿玉瓶里药粉的外敷。”
包谷接过妖圣递给她的两个玉瓶,她从白玉瓶中倒了一枚丹药在手掌中,龙眼大小的丹药泛着氤氲灵性光华、沁人心脾的清香芬芳从丹药中弥漫散开。
白玉瓶中的药有上千枚之多,包谷不敢多取,她倒了近枚丹药在玉瓶中,分给身旁伤势不重的同门,让他们把丹药分派下去。她又再把绿玉瓶中的外敷药粉分作数份,让同门好友分下去给同门疗伤。
妖圣走到伤重垂危的玄天门弟身边,俯身蹲下,又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将药瓶口对准伤重弟的唇边,如葱的纤细玉指在轻弹玉瓶,泛着神性灵光犹如晨露的水滴状东西从瓶中滚出,落入伤重弟的口中。
包谷给玉宓喂下疗伤药,她想替玉宓敷药,却发现这里还有不少男弟,当即问妖圣可还有地方将养伤的男女弟分开。
妖圣朝一旁的院门一指,说:“去那边吧。”
包谷谢过妖圣,将伤重难动力虚的玉宓抱过跨过前方的院门见是一座很别致的小院,院里还搭着一个很精美的秋千架,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药材。她把玉宓扶到花丛中的小亭里,将玉宓那破烂不堪贴在肌肤上的衣服解开,给玉宓敷药。玉宓伤得体无完肤,有些地方都烤焦了,有些骨头都被震碎了,碎骨渣和血混在一起被烧成焦灰,还有许多地方像是冻死了,抹药时用手轻轻一摸,连皮带肉一大块接一大块地往下掉。
包谷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说道:“师姐,会很疼,你忍着点。”
玉宓低低地说了句:“别担心,不疼。”
包谷摸出匕想将玉宓身上那些坏死的肌肉清除掉,她握着匕看着遍体鳞伤的玉宓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手里的刀落在玉宓的肌肤上。泪水模糊了玉宓的视线,她用力地捂住嘴也没能捂住自己的哭声。
玉宓转身轻轻摸摸包谷的头,说道:“别哭了,我的伤不碍,等新肉长起来,身上这些死肉自然就会掉了。真的不疼,当着光顾着拼命,没注意到自己伤成这样,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包谷哭道:“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给玄天门招来的灭门大祸,对不起……”她预料得到有死伤,但看到师姐伤得如此重,看到这么多的同门满身伤痕,她方寸尽失。
玉宓扭头看着包谷,叹道:“包谷,错不在你。修仙界本就是这样,要往前走就只能浴血拼杀,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活下来……玄天门要壮大,也只能拼杀,因为你,如今的玄天门至少有了放手一拼的资本,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门派的矿脉、弟试练场被别派抢走而无力反抗。”
包谷见玉宓连坐都快坐不住,忙说道:“师姐,你别说了,你赶紧运功疗伤,我替你把身上的……刮去!”
妖圣来到包谷身边,说道:“我来吧!”她手执一把晶透如玉的小刀,一点一点地将玉宓身上那些坏死的肌肉剔除,仔细地涂上药膏,取出像莲叶般的东西仔细地包裹住玉宓身上的伤口。
包谷看到她师姐身上很多地方被剔得连肉都没有了,只剩下筋连着骨头。她颤栗着含着泪问妖圣:“圣姨,我师姐的伤能好吗?”
妖圣站起身说道:“以她金丹期修仙者的体质来说佐以灵丹宝药,养几天就能痊愈。”
包谷稍微放了些心,她抹去脸上的泪,问道:“会不会打扰到你炼丹?”
妖圣应道:“无妨。”说完,便又去替别的伤重的弟处理伤处。
包谷见到玉宓已经盘膝运功疗伤,知道玉宓没有大碍,于是起身去帮门口疗伤,遇到那些修为低扛不住疼得实在厉害的,包谷性取点高阶猴儿酒灌进他的嘴里,让他直接醉晕过去。
有妖圣出手相助,逃出生天的这些弟的伤势很快稳定下来,伤势较弱的弟处理完伤口运功行了两个周天几乎便好得七七八八,就连之前重伤垂死的几名弟的伤情也已经平稳下来,虽然仍旧昏迷着,却也能依照本能行功,在逐渐恢复。
包谷见妖圣起身要离开,她来到妖圣的身边,跪下,恭恭敬敬地用力叩下个响头,说道:“圣姨,援手之恩,没齿不忘!”
妖圣伸手把包谷扶起来,说道:“我从不插手人族的恩怨,但你对我有赠酒之恩,对姝儿有情有义,你们都是姝儿的同门,我没有不伸援手的道理,所以不必谢我。”她的话音顿了下,说:“不过有句话我希望你能听到心里去,若想成大道还需行大道。修仙界如此自杀残杀下去,终将走向自我毁灭,若想修成大道,还需及早从这泥潭中抽身。”
包谷不明白妖圣所指,但她想妖圣活得比自己久见得比自己多,又身处乱局之外旁观者清,总能看得比大家都明白。她记下妖圣说的每一个字,说道:“包谷记下了。”
妖圣一步迈过院门,径直从原地消失,她的声音在周围回荡:“尔等安心在此疗伤,待玄天门的战事一了,我便送尔等离去。此地禁制颇多,切莫乱闯。”
包谷心乱如麻地站在院里的凉亭中。她不知道现在的玄天门怎么样了,她师公、不语师祖、卫阳师祖、师傅、风师伯他们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小天狐和护山姥姥能不能逃过一劫。她被师姐带进深潭里的时候,小天狐吃了一大堆丹药灵药和喝过整整一葫芦四阶猴儿酒蜷在院里的莆团上睡觉冲击金丹境!在那紧要关头,若被化神期修仙者一击轰下,只怕是凶多吉少。包谷想放多宝灵猴出去探消息,又怕多宝灵猴在妖圣的地界乱跑闯祸,更怕多宝灵猴出去后会被攻打玄天门的诸多势力追杀。她取出与玉修罗联系的传音符想向玉修罗打听情况,却发现这地方像是和外界隔绝了般,传音符根本不好使。
玄天门里虽然有六位化神期的修仙者,但却都是刚突破进化神期的,从修行实力上来说,比起其他势力中那些早已踏修化神期的差上不是一点半点,再加上在这短时间里也凑不齐炼制化神期法宝的材料炼出强大的法宝来。修行境界没有别人高,法宝没有别人强,即使人数多又有什么用?好在玄天门还有南山一剑、追魂阁主和清风阁相助,有他们这位在,包谷才觉玄天门还有胜的希望。
包谷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又或许不是时间过得缓慢,而是等待过于煎熬。她把进入修仙界之后遇到的事情和自己所做的决定仔...
仔细细地想了想,她想如果早知今天这样的后果,她会不会做别的决定。她发现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即使再让她选一次,她也只能选择这样的。
包谷用力地揉了把脸,强行打起精神,她站起身,走向那些已经伤愈正聚在一起低声聊着玄天门未来的同门。
玄天门的年轻一代弟见到包谷过来,纷纷起身看着包谷。
包谷一眼看到两眼通红的丰梦龙,她叫道:“丰师兄,节哀。”她从丰梦龙与旁人的交谈中听到丰梦龙的师傅卓云峰的峰主朱投没了。
丰梦龙用力地咬咬牙,恨声叫道:“此仇不报非君!”说话,捂住脸对着墙嚎了声“师傅——”悲声痛哭。他这一哭,一旁的同门师兄弟也都红了眼眶,没多久便哭成一片。
包谷也红了眼睛,她很想吼一句:“哭什么,玄天门还有我们,只要我们在的一天,玄天门就还有崛起的希望。”可是她的师傅、她的师公、她的师祖都还在外面拼命,她家小天狐、护山姥姥生死未卜,她的师姐现在还在疗伤,她也想哭。包谷几次张嘴想吼住他们不让他们哭,最终,她只能和大家一样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明知哭泣无济于事,但她压抑不住心头的伤悲,不管是她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她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灵云峰的惨状,满目焦土。
许久,众人止住了泪,静默当场。
谁也不知道玄天门这一劫能不能熬过去,谁也不知道这场仗能不能打赢,谁也不知道还在玄天门里拼斗的那些师门长辈最后还有谁能活下来。
有人叫道:“包谷,你的办法最多,你想办法救救师门。”
“是啊,包谷,你想想办法救救玄天门。”
包谷看向这些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围住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们,她在他们的眼中见到的是悲伤是关切是无助是希望,她说道:“追魂阁、南山一剑、清风阁,能够出手助我们的都出手了!”她闭上眼定了定神,说:“胜负如何,由老天爷定吧。”她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说:“大家好好养精蓄锐,不管胜负如何,重振师门都还需要我们。”说完转身踏出院去看望之前被抬过来的受重伤的元婴境长老。她没找到那位长老,有同门告诉她那位长老的伤势刚好一大半就又回玄天门去了,一些金丹期的修仙者刚恢复了些便请妖圣送他们回玄天门。
留在这里的除了如玉宓这样伤重难动的金丹期弟,就剩下些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
大概过了两天时间,妖圣来到包谷他们落脚的院里,她说道:“你们可以回玄天门了。”
玄天门弟闻言激动地蹦起来冲到妖圣面前,纷纷询问战况如何,玄天门是否胜了。
妖圣没有作答,只抬袖一拂,将传送法阵移到众人面前,说道:“你们回吧!”她又对包谷说道:“涅槃丹炼成后我再去找你。”
包谷“嗯”了声,再次谢过妖圣。她略有犹豫地说:“我师姐……”
妖圣说道:“玉宓伤愈后我再送她离开。”余下的伤重未愈的玄天门弟,则让众人或掺扶或抬了回去。
包谷冲妖圣抱抱拳,转身踏入传送法阵回到玄天门。
她刚从虚空中出来,便听到周围的同门激动地大叫:“掌门……”紧着便见到同门师兄弟们跪拜在地。她看到师公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眼眶也湿润了,含泪而笑,叫道:“师公!”玄天门保住了!纵然所有屋宇尽毁,纵然山林化成了废墟焦土,但玄天门的掌门还站在这里,玄天门就还在!
紫天君把跪在身前的徒孙们一一拉起,说道:“都起来吧!”他走到包谷的身前,说道:“包谷,你师傅他……”
包谷的心头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问道:“师公,我师傅怎么了?”
紫天君痛心地闭上眼,语带哽咽地说道:“与司马家的家主同归于尽了。”
包谷怔怔地立在原地,只觉世界一片灰暗。她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道:“我的师傅没了?”她又问道:“那灵儿和护山姥姥呢?她们还活着吗?”
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响起:“包谷。”
包谷激动地回头看去,只见化作七八岁小女孩模样的灵儿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她两步奔到灵儿的跟前,叫道:“护山姥姥呢?她有没有事?”
灵儿摇头说:“姥姥的洞府在地脉底下,护峰法阵破损后姥姥就带我们去了她的洞府,我们都没有事。”她挺愧疚的,感觉到外面的势头不对,她就和姥姥躲了起来。
包谷抱住灵儿,说道:“没事就好。”她想到师傅,眼睛一红便又滚下了泪珠。
各峰的人陆寻赶过来,见到年轻一代的弟都还活着,万分感慨。
而这些靠着妖圣庇护逃过一劫的年轻弟在经过这么久的忐忑恐惧后见到自己的熟悉的同门激动不已,许多人抱头痛哭。
包谷的心中只有劫后余后的惨烈感。她知道玄天门的人丁不旺,可当玄天门所有人汇聚齐后,她几乎立不住脚。除却得到妖圣庇护的四十名弟,留在玄天门迎敌的,活下来的不到十个!
卫阳师祖没了、不语师祖没了、师傅没了、陈师伯没了,卓云峰的范湍师伯没了、水云泽的朱投师伯、明修长老没了……
仅包谷认识的人里就没了这么多,再加上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师门长辈……
包谷咬牙含泪,恨声问道:“师公,宁家、司马家、仙门、驭兽谷那些攻打玄天门的人呢?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风奕说道:“一不个剩,全灭在了玄天门。南山前辈出手了,他与他们拼杀了两天两夜,然后在打斗中顿悟突破进洞玄境,他进阶居然引来了天雷,他带带着天雷杀向四大势力的人里,所过之处,但凡被他他卷入天雷中的人皆为劫灰,就连仙门的镇派之宝乾坤扇也毁了在天雷中……追魂阁主亲自领着二十多位元婴境长老及一千多名杀过过来支援,摘人头就像砍西瓜似的……清风阁倾巢出动……玄月古城四大家族出动的近两千修仙者,一个不剩。”
包谷抹了泪,问:“南山前辈呢?”
风奕说道:“回灵云主峰旧址去了,他说他与你有年之约,他会继续遵守下去。”他拍拍包谷的背,说:“打起精神来!还等着你出钱重建玄天门呢!”他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叫了声:“哦”,说道:“追魂阁主率领门下弟离开时说这次砍的人头多,等回去好好算好帐后再来找你结账。”
包谷“嗯”了声,问:“风师伯,四大势力攻打玄天门,他们死后,他们带来的法宝兵器和他们身上的储物袋之类的东西有没有人去清扫?”
风奕说道:“清风阁负责清理战场,把那些破烂全收走了,说是作为此次出手的报酬。你是怎么请得追魂阁主如此倾力相助的?”
包谷说道:“五枚上灵石买一颗金丹期的脑袋,五枚上灵石买一颗元婴境的脑袋,至于化神期的人头,另算!”她这话一出口,周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