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大妇小产
李棽在等,楼兰使者何时才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她每日在上头坐着,观察着那些口不对心的朝臣,仅当他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锤定音。
有时他们也会恍惚,这还是皇上吗?还是曾经那个一入后宫便不想进前朝的皇上吗?可紧接着下一秒的皇上仍是一副昏昏入睡的模样,上下眼皮已然紧密连在一起,他们不禁自嘲太过多心了。
李棽冷眼扫过那一个个温顺谦卑的面孔,心里暗暗想着,谁会是第一个为那楼兰说话的人,谁会打开这个话头呢?
楼兰使者在京都城的一举一动可谓全部被李棽掌握在手中,孙达木昨日请某个大臣喝了花酒,今日又陪哪个大臣看了戏,她皆心里有数。
她一直在等。
据暗侍传来的消息,孙达木的手下为了讨好陈建容不但连送两位西域美女,还暗地里搜刮着陈建容平日里最爱的书法,尽管他们不懂那汉人书法,却硬是将不少真癖的绝迹找了出来。
陈建容对他们的态度,暂且不说,但李棽等到的不耐烦了,却是真真的。
难道她还不如一个陈建容,她可是皇帝啊!为何关于她的贿赂迟迟不来。
在他们到之前,她就已听说,楼兰皇族貌似也紧跟着来了大秦。她便想,楼兰欲与大秦永结永好,那必是应该对对方的女皇做一个严密的调查的,所以他们对“原主”的习性肯定有一定了解,那她曾经做过的好事儿必然是瞒不过的。
故留给她的是否是最最好的呢?
但她等了那么久,那些人却一点表示也无。
当然她不是想啃小鲜肉,若当真有人献上美色,她定会义正言辞的拒绝的。
只是拒不拒绝是她的事,你不能一丝表示也无吧?
李棽暗挫挫的生气,故当日早朝时,她终于忍不住开火了。
内阁与六部一直是处于分庭抗礼的局势。
大秦无相,仅将相权分离成无数个小权分散下去,而占了绝大部分权利的是六部。如果说内阁是贵族把持,是贵族的世界,那六部就是平民的职场。若内阁是单纯的决策者,而六阁便是决策与执行并行。
李棽身前的紫色穿珠流苏直直的垂落在地,阶下的百官看不清李棽的神情,仅能依稀瞧见紫色珠周围萦绕着一层迷离的五色光,而李棽却能将他们面部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听闻秦爱卿家中大妇有孕,真是喜事一桩啊。”李棽在殿中难得安静的空隙时说,
“秦爱卿可要好好体贴体贴妻子才是,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吧?”
秦邵阳是六部礼部尚书,其话语权在六部举足轻重。
秦邵阳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家中大妇的确有孕,只是……”
接着他长叹一口气道:“只是臣与那小儿无缘,两日前,臣妻不慎跌了一跤,失了孩儿。”秦邵阳一字一句吐的极慢,他语气沉重,嘴唇不住的颤抖,面上的灰败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悲痛。
李棽连忙可惜的道一声:“哎呦喂~”满满的都是遗憾和可惜。
“这天杀的,不是朕说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再翻过年该是五十了吧,这没个后代咋成啊。”她咽了咽唾沫,继续道:“这也没几年活头了,还没个传根的,家产是要便宜谁呢?”
秦邵阳被李棽快速扔过来的连珠炮般的话语,炸的头昏昏沉沉,还未领悟完她说的意思,却是听见她最后那一句语调格外上扬。
“……家产是要便宜谁呢?”
便宜谁?便宜谁~他脑子里一直响彻的便是那上扬的语调。
“这外头的女人是好看,但看的多了,也得腻的。”李棽可不打算仅是在他心中插上一刀,她还要将那尖刀子转个圈,剜块血淋淋的肉来。
她语重心长的道:“当家做主的人啊,也要能担当得起这个身份,秦爱卿也要多顾虑着家里人些。”
秦邵阳弯下腰,朝李棽一躬首,道:“皇上所言甚是~”
李棽斜睨了他一眼,见他那个动作不变的全身僵硬的立在一旁,便极为放心的将他撇到脑后。
朝臣中总有几个是与秦邵阳交好的,对他府上的事情,自然是知晓一二的。
他府上大妇的小产哪是不慎跌了一跤,分明是有人使了计,害得那大妇失了孩子。而偏偏那奸人还被秦邵阳如珠似宝的护着。
虽说有人知晓实情,但更多的人是不明就里,只见皇上与秦尚书一来二往的打哑谜,且还不能插嘴,但皇上那明里劝慰,暗里警告却还是能听的明确的,个个心里挠痒痒般的难受,故回去后免不了一番打听~
见所有人皆是一个表情的望向她,李棽心中不由泛起冷笑,当真以为她会信吗?
大殿中站着的,有多少人是真不懂她所说为何事,有多少人明明知情却是世上最口紧的,又有多少人在冷眼旁观静待后事发展。
但他们皆是一脸茫然不解的看着她,个个不似局中人,却皆身在其中。
可怜的是那深宅中的女人,柔情蜜意的陪了他大半辈子,从青葱岁月到容颜不再,却被一朝冷眼相待,没了孩子,伤了身子,更是葬送一生。
还好大秦朝对女人还算宽容,女人离了男人还不至于活不下去了。
李棽此举并非为那可怜的女人讨回公道,也并非偏袒秦邵阳,她只是拐着弯告诉他:楼兰送给他的女人,她知道了。
秦邵阳的妻子是政治联姻的产物,她必须服从和温顺,这是这个时代的弊病,却也是符合时代发展规律的,李棽无力更改,也不能更改。
她希望用她微弱的光茫照亮大秦小小的一片天,可尽管这片天空会很昏暗和狭小。
秦邵阳痴迷西域美女,忽略后院已怀身孕的妻子,纵的西域女无法无天的设计加害,造成惨剧的发生。
而被逼得小产的大妇,发了狂的要寻恶女报复,那女人却突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