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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僖介郡王,这是何人?”
见孟远发问,张小手连忙抢在关望春前面,一脸的恭谨道:
“将军,这衍僖介郡王来头可不小,乃是鞑子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嫡亲后裔,当朝礼烈亲王代善嫡长子同时也是一代悍将岳托世袭长子,爱新觉罗·罗洛浑。”
爱新觉罗·罗洛浑?
老实说,孟远对这个人,还真是没有多少印象。
不过,对于依旧十分嚣张的佟国章,他却忽然有些厌恶起来,扭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就是一声冷笑道:
“知道你刚才刺我一刀,老子为何动也不动一下吗?”
佟国章一怔之下,口中下意识强词夺理道:
“是我刀快,你自己躲不开,现在却来炫耀什么!”
孟远哈哈大笑,忽然跑出一颗重磅炸弹道:
“贵胄子弟,公子哥儿,果然一个个都是草包。佟国章,不怕你不信,老子这是可怜你,才出手将你救下来。不然用不了几年,你就会被鞑子的儿皇帝,亲自送到砍头台上去,身首异地!”
此言一出,别说佟国章,就连张小手、关望春也都大感诧异,一脸不信地瞅着孟远。
佟国章当然更是当做笑话,一脸倨傲道:
“呵呵,你一个小小的汉人,怕是连我草原门都摸不进去,却在这儿大言不惭,连皇帝杀谁不杀谁都像亲眼所见,岂不可笑?”
孟远不以为意,就像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继续侃侃而道:
“信不信,你若有胆子不隐瞒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自己就能得出结论来——”
“我且问你,你堂堂佟氏嫡长子第一世袭顺位之人,整个声名显赫的佟氏一门,你佟国章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何?”
佟国章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瞪着两眼,不敢说话了。
孟远哼一声,继续穷追不舍道:
“你爹佟图赖,号称佟半朝,即便是满人的王公贵族也得礼让三分。可你呢,怕是连自家的佟府都当不了半个家,更别说比照你爹佟半朝的佟半家,可惜了你一个堂堂佟氏一门的后嗣!”
“不仅如此,老子还知道,与你佟国纲、佟国维相比,整个佟府世袭长门最不受欢迎和待见的,就是你佟国章。而且,你还时常顶撞长辈,甚至偷盗你爹的古玩宝贝。”
“此番出来,祸乱中原,你以为是你爹真看在你是他儿子份上,让你上阵来赌金挣军功的?呵呵,流矢,乱箭,红衣大炮,随便让你碰上一个,你就得横尸他乡!”
说着,孟远忽然俯下身子,对佟国章附耳密语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佟氏一门有个天大秘密,当年你祖上佟养性举家投靠鞑子太祖皇帝努尔哈赤,他为了彻底笼络你佟家便将其孙女下嫁到你们佟氏。”
“自那以后,鞑子皇帝不仅许下你佟氏满门一个免死金牌,而且还许诺三代之内只要你佟氏有女,便可第一顺位遴选皇后之位。而到了你们这一辈,也正好有了一个俊俏的女儿,名曰佟佳氏。虽然现在年仅六七岁,但已然长得花容月貌,怕是迟早就要选入儿皇帝的宫中与那小福临成亲,你佟氏果然要更加的皇恩浩荡啊!”
佟国章直听得大汗淋漓,目光呆滞,瞪着孟远喃喃道: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怎么对我佟氏一门竟如此得了若指掌?”
兀冒这时终于又冒出头来,呲牙笑道:
“佟国章,你现在才知道这汉人吾师的厉害?”
“我以我的经历劝你一句,汉人吾师乃是我见到过的全天下最是神通广大之人,没有之一。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汉人吾师根本就没有出手。”
“哼,你是没有见过,汉人吾师一旦出手,会是一幅恐怖到什么样子的场景。所以,他既然是活捉你而不是直接杀死你,就说明你还有一些用处,还是老老实实地投过来享受另一番荣华富贵吧。”
佟国章不说话了,喘着粗气,委顿在地上,低着脑袋不知在那儿想着什么。
正在这时,一声牛角号音,蓦然划过天际。
号角声中,罗洛浑亲自催动着大军,缓缓横推过来。
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相信,身经百战的罗洛浑,还是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佟图赖亲手交到他手中的佟国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他还依然心存侥幸,认为在吴三桂全线退缩之际,而且还在满清自己境内的地界里,即便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大的可能,也许是哪个旗的什么人物,恰好也走到了这里与佟国章撞到了一起,两下发生了一些误会或摩擦。
毕竟,佟图赖声名显赫,但这私生家养的佟国章,终究还是没有多少人认得他的。
走到一半,程文举又追了上来,不胜其烦地又在他耳旁鼓噪起来:
“王爷,摄政王交给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押送红衣大炮以备攻坚之用。寻人这等小事,属下还是以为不能混为一谈,请王爷三思,留下重兵扎住阵脚以防万一,只须派出五百骑便绰绰有余了。”
罗洛浑哪里肯听他的,面有愠色道:
“程先生多虑了,而且本王亲自将红衣大炮带上,才是真正的稳妥之法。再说了,即便有什么不长眼的宵小,在我铁骑面前,那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见实在劝不动罗洛浑,程文举于是叹口气,退而求其次地拱手道:
“那就请王爷看在从范先生那里将我要过来的份上,给属下五百轻骑在后面徐徐行之。属下喜静不喜动,加上身子笨弱,像这般跟着大军催动而行,实在有些吃不消。”
罗洛浑这才横了他一眼,心里鄙视了一番,嘴里笑道:
“身子吃不消,先生早说不就是了,非得扯出这么多理由来。也罢,正好后军有五百散骑,便护着先生在后面缓行吧。”
程文举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
“如此多谢王爷了,只是,王爷不要嫌我啰嗦,前面最好还是至少放出不少于百骑探马——”
罗洛浑彻底不耐烦了,不等他说完,鼻子冷哼一声,一鞭子打在自己的马屁股上,泼喇喇地便绝尘而去了,只留下一脸愕然的程文举,站在那里莫名心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