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手掌在方信腰间渐渐收紧,方信悄悄捏紧拳头。
小手轻轻捉在方信腰间的软肉上咯吱起来,小萝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姐姐比昨天更漂亮了~!”
方信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有,有吗?”
小家伙眨眨眼睛收起笑容,瘪起小嘴:“姐姐你今天怎么啦?为什么不笑惹~不喜欢小香香了吗?”
【警告!森知香对你产生怀疑!当前伪装度93!请尽快消除自身嫌疑!伪装度下降到50将会被怪物袭击!伪装度下降到0将会彻底失去森知静身份!】
身份暴露会怎样?
怪物也会出没在白日吗?
失去森知静的身份,那么剩下的身份是我本来的身份方信吗?
昨夜那腐烂的面孔一闪而过!
不敢想,也不敢赌!
方信脑子嗡的一声,连忙说道:“我,我昨晚上做噩梦了”
小星装作小大人一样轻轻拍拍方信的脑袋:“姐姐羞羞,这么大了还怕噩梦~!小星星会保护姐姐的~!”
方信干巴巴地笑了笑,小家伙捏住鼻子皱起眉头:“姐姐你身上好臭!是不是尿床了?”
一骨碌从方信怀中跳下来,噔噔噔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姐姐尿床喽~爸爸爸爸~姐姐尿床喽~!”
方信见小萝莉跑出去,这才软倒在床上,耳边忽然再度响起提示音。
【崩崩崩崩~捕捉扮演关键词:妹控。森知静绝不会允许破坏自己在妹妹森知香眼中的形象,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姐姐吧!】
【每个角色任务将会捕捉到扮演关键词,关键词直接干系到人物主要人设,任何违背主要人设的行为都会减少伪装度。】
【警告!请适格者努力研究扮演角色,一旦失去身份卡,在绝望之都将寸步难行,加油哦倒霉蛋!】
方信吞了吞口水,慢慢走出房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昨夜见到虫怪的房间,那间房间的门半掩着,隐隐能看到卡通驼绒地毯。
反复确认那间房间没有虫怪的踪迹,方信这才抓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走下里。
森知静的家放在东瀛不算小了,上下两层,三间卧室,一间书房,客厅,饭厅,厨房,一应俱全。按照正常标准来说,在这座城市里算是中等家庭。
路过厨房时方信瞥到厨房里一个忙碌的背影,这应该就是森知静和森知香的父亲了。
方信快步走进浴室,将身上皱巴巴的西装扔下,打开水龙头清洗起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扮演一个陌生的人,方信背靠着墙壁,任由冷水冲洗着自己的头发,只觉得一切都好似梦境一般,不过系在手腕上怎么摘都摘不下来的腕表不断提醒着方信: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该死的游戏,只要一点疏忽就会
死!
顺着墙壁缓缓滑倒,方信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争气的泪水挤出眼眶。
“为什么要选我进这个该死的游戏?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哗啦一声,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方信下意识地抹去,只见森知香抱着内衣笑嘻嘻地闯了进来:“姐姐你忘了内内了~!”
小萝莉看了一眼方信丢在洗衣机上的西装,捂住身体的方信只感觉头皮发麻,刚想出声解释,楚清星忽然开口说道:“姐姐你这件校服没有蝴蝶结~有蝴蝶结的那个更好看~!”
(我的衣服应该和我的人一样,在他们眼里都是被伪装过的样子。)
“出,出去!我在洗澡!”
方信忍不住大喊出声,小萝莉留下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跑了出去。
洗好澡看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方信眉头紧锁,系统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崩崩崩崩~可花费5点积分由系统清理初始衣物,是否清理?】
看了一眼腕带上显示的剩余积分,方信不由得露出一丝肉痛神色。
还剩665吗
否。
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裤和白衬衫,方信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只见那男人和森知香已经坐在了座位上,男人抬眼看了方信一眼,不苟言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指了一下椅子:“坐。”
方信如蒙大赦,连忙坐了过去,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桌上丰富的早餐上。
香喷喷的烤肠,金黄色的煎蛋,一杯牛奶,还有几片粗粮面包,面包应是刚刚烤制好,散发着甜甜的麦香,由此可见料理之人是如何用心去准备这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的。
男人干巴巴地问道:“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有交到朋友吗?”
我又不是你女儿,我怎么知道?
方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小心翼翼地答道:“啊,啊,还好吧。”
“噢。”
男人不再说话,将烤肠放进了方信的餐盘中。
【崩崩崩崩~森知信雄对你产生怀疑!当前伪装度89!请尽快消除自身嫌疑!伪装度下降到50将会被怪物袭击!伪装度下降到0将会彻底失去森知静身份!】
又是该死的伪装度!
起初方信自以为自己能够适应这莫名其妙的游戏,但是经历了一晚上的胆颤心惊后方信终于明白,他不是什么意淫里面心狠手辣的主角,也不是什么天生了不起的大人物,更不是意志坚硬如铁的战士,他只是个普通人,一直都是个普通人,他会为了恐惧而哭泣,会为了血腥而呕吐,也会为陌生的环境而焦虑。
哪有人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眼前的一切?
逆尼玛的天!
他只是个普通人,一套房子,一辆车子,一个漂亮女人就是人生终极追求,是你是我是他,如此一个普通人!
什么胜出游戏就可以带着超能力重启自己失败的人生,统统都是狗臭屁!
在见识到黑暗后,他宁愿当一个败犬继续苟活着!
被莫名其妙地弄到这个该死的世界,还见到了那么恐怖的怪物,方信又不是圣人,心里自然压了一股子火,只不过刚闹了一宿又惊又怕,方信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当下也不好直接发作,深吸一口气插起烤肠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
牙齿磕破香肠的表皮,汁水自口中弹开,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自口腔弥散,那味道就像是一块生蛆的腐肉!
呕!
方信一把捂住嘴巴,弯下身子把口中的食物尽数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怎么了?”
森知信雄皱了皱眉头,冷冰冰地问道。
【崩崩崩崩~玩家无法进食绝望之都中的食物,请于午夜前往游乐场兑换食物噜!】
该死的兔子声响起,方信强忍着恶心和怒火,却再次呕了出来,森知香跳下椅子,用力拍打着方信的后背:“姐姐你病了吗?”
我是方信!
心里的阴暗差一点挣开牢笼。
方信不客气地扫下森知香的手,捂着作痛的胃部,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大口,感受到味蕾中传来的酸臭,再次吐了出来。
森知信雄冷着一张脸蹭地站起身来:“你不喜欢就不要吃了。”转过身来去厨房取了一块抹布,蹲下身子清理起来。
【警告!森知信雄对你产生怀疑!当前伪装度80!】
【崩崩崩崩~捕捉关键词:倔强。森知静和父亲森知信雄的关系十分复杂,对于森知静来说,绝不容许自己为父亲添麻烦。】
又是关键词!
待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仅存的理智让方信爬起身子,只是一双手紧紧地攀在桌子上,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我先走了。”
“嗯。”
森知信雄并没有抬起头,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那小萝莉森知香扎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方信阴沉着脸离开了家门。
此时应是春夏之交,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来往的行人,清新的空气,一切与一切和现实中的东瀛没有半点分别,浑然看不出这个城市的夜晚会有可怕的怪物出没。
公园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躺在一张长椅上呼呼大睡,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用树枝捅着少女的腰肢,不时发出嬉闹声。
“喵喵不醒唉!”
孩子的欢笑声炒热微冷的空气,不过这一切都和眼下的方信毫无干系,坐在长椅上的方信死命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凭借记忆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号码都无人接听,方信不得不放弃找人商量的念头,或许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他方信,或者说,他真的穿越到了别的世界。
一个充满了怪物与鲜血的恐怖世界!
不知道那个大墨镜是不是真的死了,那个怪物又去了什么地方,安可说猎杀怪物可以获得积分,但那种东西真的是人能够猎杀的?
强烈的警惕心,可怕的力量,狰狞的外表,还有着接近,不,很可能是超过人类的智慧!
它才是猎杀者吧
怎样才能在这个地方活下去?
我一个普通人,又不是什么意淫的男主角,看到怪物腿软的走不动路,又哪里是怪物的对手了?
我到底该怎么活?
不知道这个城市的人知不知道怪物的存在呢?
安可把我们扔到这个城市让我们玩这个角色扮演游戏又是什么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对抗这个城市的黑暗吗?
我到底该怎么办?
要不,报警吧。
再次翻出那只小巧的粉色手机,方信在gs地图上搜索警局,很快,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呈现在了地图上。
“泉御市?东瀛有这个城市吗?我t到底在哪啊可恶!”
一拳狠狠砸在椅背上,惊得所有孩子看向狼狈的方信,那个蜷缩在长椅另一头的少女也颤了一颤。
“走光了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歪着脑袋看向方信:“妈妈说,女孩子要注意形象的,也不能说脏话”
“我特么是方信!劳资是男人!劳资是方信!才不是什么狗屁的女高中生!”
耳边忽然再次响起安可那好似噪音一般的声音。
【崩崩崩崩~你的行为引起了东宫樱的怀疑,当前伪装度74!】
“伪装度!去你娘的伪装度!”蹭地站起身来,心乱如麻的方信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凭白无故将他投入到陌生的世界,扮演陌生的女孩,应对怪物的追杀,还有那糟糕的早餐,方信只是个普通人,心里怎可能没有怨恨?
要知道原本他今天要面见一个重要的制片人,而今他身处这个陌生的地方谁也联系不上,说不准原本预定的工作又要告吹了,那种焦虑非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并被现实教育地体无完肤的人方能体会。
【你的行为引起路人们的警惕噜,当前伪装度67!】
那小女孩哭着跑远了,一旁调弄双马尾少女的几个捣蛋鬼也被方信吓了一跳,也大呼小叫地逃开了:“丑八怪发飙了!”
“滚!都给我滚!”
方信怒吼一声,抓起一只易拉罐狠狠一丢,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双手捂紧了自己的脸颊,好像想用这个动作来压制住自己的失控。
什么都没有了
连身份都不是自己的,
要我怎么办?
他吗的贼老天,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我根本不想参与这个可怕的游戏,为什么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我?
什么狗屁的愿望也是别人的,与我何干了?
良久,
“努力!加油!”
双手用力拍了拍脸颊,那个正直阳光的好青年再次归来。
可是这一抬头,方信忽然发现身边有所不妥,
睡在身边长椅上的双马尾少女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白日里方信忍不住一个哆嗦。
那么大个人,怎么一回头就没了?
莫非,真的遇到鬼了?
这个古怪的城市,就算有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毕竟连那么可怕的怪物都出现了!
方信甩甩脑袋快步离开公园,按照手机的指引前往警局。
大步跑开的方信并没有注意到,一个颗留着双马尾的头颅悄悄探出椅面,就好像从一洼水池中钻出一般,
远远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