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崆山脉从天都境内一直蔓延到罗沧江尽头与狭海的交界处,完全隔断了昆州与江宁,地势在海口逐渐变低,进入狭海之中。√wくw w★.★8く1くz w.
从天都上游往下,延绵足有数千里,整条山脉苍翠,郁郁葱葱,而这三座高峰正是其中险峻之处。
依次是玄青峰在上,苍峦峰在中,冥空峰在下,苍峦最高,玄青次之,冥空最低,此刻余生跑动的方向,正是冥空峰下。
如此,在这山坡之上,一个满身恶臭的人一路而过,其他的弟子都是掩着口鼻远远走开,带着怪异嫌弃的神色。
当余生逐渐靠近冥空峰的时候,这里的弟子身上穿着几近一致,宽大的灰色衣袍穿在身上,略显松散,袖口隐约绣着一个字:丹。
这冥空峰底有数片灵田,占去了四五十亩的地方,其中往来的弟子颇多,看到灵田旁跑动的影子,自是抬起了头。
此刻在灵田旁有一人站着,虽是灰衣,但是洁净如新,看着余生直冲冲地跑来,眉头有些皱起,一手举在胸前,向前一推,忍着扑面而来的一阵恶臭,道,“丹堂灵田,外人莫入!”
余生的身形登时就停了下来,向着四周看了一眼,确实如他所说,在离自己脚下不远处的地方,歪歪扭扭倒下去一根木牌,上面也写着外人莫入的字样。
全身难受的感觉传来,余生悻悻地向后退了一步,尔后施礼道,“不知师兄可知道泉眼在何处?”
那名弟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是脸色蜡黄,似有病容,看着余生这副模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登时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灵泉重地,怎容你这等样子给糟践了?”
余生一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不容分说便要说自己一通,便有些不服,道,“师兄这般样子,就能糟践了吗?”
那人脸上一片青白,怒色渐起,喝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到了丹堂之地撒野……”
话音未罢,他便一手抓了过来,带起呼呼劲风,余生脸色一变,顿时精神清醒了许多,挥手急挡。
远远看去却是有些拙劣,不成招式,带着一股恶臭,靠近些的灵草灵药都要被其熏死,年轻弟子脸上怒色更盛。
余生初入骨境,只感觉自己身上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但是也不是很清楚较之前到底增长了多少,见这一招,自然是不肯退避。
加上他在灵渊下与恶鬼多有交手,虽未学得正统招式功法,但是也算得上经验丰富了,只是轻轻一挡,转而一绕,就将那名弟子手上力道卸去。
年轻弟子神色微变,显是有些吃惊,袖袍一鼓之间便换了招式,又攻了上来,而余生则是一喜,面对一个明显有道行在身的人,这短短一招竟是有些难分上下的意味。
如此一来,心中退意已生。
转身疾步,口中念叨着,“误入此地,多有冲撞,万望师兄海涵。”
这一下便已经跑出去五六丈,身影极快,而那年轻弟子脸色铁青,直以为是余生戏弄于他,怎肯咽下这口气,举身便追。
背后风风呼声从耳边传来,让余生身子陡然一侧,一只紧握的拳头便堪堪划过,心下大惊之余他更是不敢停下动作。
“还不束手就擒……”
那人口中猛喝一声,灵田中还在劳作的弟子纷纷抬起了头,这名年轻弟子是冥空峰上地位高些的正式弟子,比他们这些普通的弟子位分要高了许多,才会被派到此处管看灵田,不料此刻竟与人斗成一团。
来了兴趣,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人瞠目结舌,眼中错愕难以排解,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带上了几条皱纹,几缕银,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老马!
而在他眼中,远处那个与人相斗的身影,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那人容颜,不禁怔怔而看。
余生与这名弟子已经斗到险处,自觉功力尚浅,多招下来都有些吃力,而那名弟子也明显感觉到了,攻势一波又一波不肯减弱。
当在这时,余生口中又大喊了一句,“我不过多问了你几句,值得你如此生死相逼吗?”
言语中已经有些微怒。
那名弟子冷哼一声,出招之间答了一句,“只要你乖乖受擒,在灵田之中劳作三天,便饶了你不敬之罪……”
“饶你个大头鬼……”
回答余生的却是那雨点般的拳影,封住了余生全身上下的去路,拳上所带力量,只一下恐怕就要断骨要命。
余生心下一沉,完了!
那名弟子看余生躲不过,脸上便有些得意,但是也有些迟疑,自己这一下下去,恐怕是要让他伤个几天才肯罢休。
转念又一想,这人来此不报师承,又穿的邋里邋遢,道行又不怎样,也是个籍籍无名的弟子,心想伤了也就伤了,也好让他长个教训,借以震慑灵田中的其余弟子。
这些念头雷电般闪过,他那病恹恹的脸上看来有些可怖。
没有任何的留手,在余生四肢躯干处一共留下一十八次拳点,余生只觉得喉中一甜,张口吐出鲜血,在空中一甩,落到了灵田中盛开的花朵上。
而余生身子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也要倒在灵田之中,那名弟子脸色煞白,大喊了一句,“你敢……”
而余生已经落下了田埂,压倒了大片的灵草珍药,淡淡的光彩从其中浮现,化成一个人形,逐渐向空中飘去。
那弟子看到这一幕脸上出现极为害怕的神色,登时身子一软,跪在田埂上,怔怔地看着被余生压毁的灵田,不知所以。
而其他在此劳作的弟子心下更加害怕,这灵田珍贵无比,其中不少灵药都是上了年份的,凡间难以收采,也只有岚崆山上灵气浓郁,方能种出来,是丹堂几味灵丹的主材。
虽说余生这一下只损去一点,却也够他们讨罚的了,这些人也如同那名弟子,一个个跪在灵田之中。
老马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余生这里,不知是担忧,还是害怕。
灵田中出奇得静,时间似被无限地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