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济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干净的前额,他穿了一身休闲的灰色衣裤,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正式。
曲朗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性格,就使眼色给范春明,,范春明立刻心领神会,他严肃地说:“这是我们从别处调过来的专家,你别向以前有的没的都不说,现在说了是给你机会,过了这个时机,想说也没人听了。”
李胜济连连点头,他与警队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见曲朗特别陌生,就有些谨小慎微,听了范春明的话,他说了句什么,曲朗竟然一点也没听清,他说话声音很轻,轻到了连范春明也没听清,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就好像在人的耳朵边上挠痒痒。
范春明立刻大声呵斥他一句,让他说话的时候大点声,没人习惯听一句问一句的。李胜济继续点头,还四下看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一副很害怕又无所谓的样子。
曲朗觉得此人并不简单,此时不吹嘘自己更待何时?
何况他身边坐的是自己熟悉的范春明。
曲朗决定先在心理上占据优势,接下来才能攻破他,于是很严肃地说:“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我要是说出自己的大名,你也许会有所耳闻。”曲朗的开场白,把范春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曲朗竟然……这是他没想到的,但他不动声色,一点表情也没有。
曲朗接着说:“我是从美国回国的曲朗,在梅澜江也有几年了,我现在破获的案件至少也有上百起了,不是大案要案我也不会出现,我能出现在你的案子里,说明了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再用原有的东西来糊弄我了。”
曲朗的目光如机关枪一样往李胜济的脸上扫射,犀利之中又带着不动声色,就像月光掠过湖面,没有任何声响,然而,投入李胜济心头的,就好像一枚打破宁静的石子,让湖水起了涟渏。
李胜济的表情都是微妙的,虽然波动不大,但还是有变化的,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这招攻心之术,有没有效果,就看接下来的成果了。
曲朗拿出小本子,看了一眼李胜济说:“我接下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当然了,你不用按顺序来,想到哪个就答哪个,尤其是你认为简单的,先说后说都一样,但有一点,千万不要说谎,我是学犯罪心理学的,把你们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曲朗这独特的开场白,还真把李胜济吓得不清,他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正是曲朗所希望看到的。
不知道是怎样的微妙心里,曲朗感觉他与李胜济之间有了一种难以言传的默契,第六感告诉他,这是一个他可以攻破之人,曲朗的内心突然拥有了阳光明媚的感觉,这感觉很快就直达内心,让他如孩子一般,变得自如起来。
但他说出的话,口气是严肃的。
“一,你与宁海波去登山,你们是谁约的谁?为什么不约吃饭、洗澡、唱歌,这些都可以谈事,但你们却偏偏选了一个偏门,而且在你们俩关系特别僵的时候,你说不出个正当原由,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李胜济刚要说什么,曲朗根本没给他机会,马上说:“二,登山这件事是谁提出来的?为什么非要去你老婆的店里买呢?这两根绳子也不过几百元,我实地查看过了,无论从你们单位出发还是你的家里出发,路上都有类似的商店,虽然这样的商店不如超市那样遍地都是,但离你们单位近的地方还真有一家……
三,你们关系僵是从前年开始的,从那之后,你们基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但突然之间变成了好朋友,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想回答这个问题,你必须要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僵。
四,我看了关于你的所有的卷宗,明明有很多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你却迟迟不肯说,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他的死跟你没有一点原因,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说明所有警方疑惑的地方,但你就是不肯说,说明你一定是有事,到底是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说,是为了保护别人还是自己真的参与其中?你要是对我说,你一点事也没有,你觉得你能过得了这一关吗?”
始终处于下风的李胜济,由于一点也不了解曲朗,所以显得有些谨小慎微,他目光平淡,脸上充满了疑惑,他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你的问题很多都包含在一起,我与他的关系原来是非常好,后来是因为理念不一致,所以慢慢产生了分歧,我觉得这很正常,另外,说我们的关系由好转僵不太客观,也没僵,只是不如从前,再说我们的关系由僵变好,更不靠谱了,因为没僵过,所以也谈不上有多好。”
此次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而且很有节奏感,让人感觉他并不是接受问询,而是聊天,与好朋友聊天而已。
“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我有严重的慢性咽炎,说明声音大了或时间长了就不舒服。”
范春明一点办法也没有,看了曲朗一眼,曲朗点了点头。
范春明给他倒了水,他接过来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声音:谢谢。
从容不迫的样子,让曲朗的好心情遭到一丝打压,他现在才发现,李胜济这人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挺会打太极的,他说自己与宁海波的关系是不冷不热,这样就能撇清很多关键矛盾。
“你先说说你们这次为什么会会面,为什么会面不选择饭店、茶馆或者其它说话容易的地方,登山,怎么说也是一个不是常人所喜欢的运动,我知道宁海波是这方面的高手,但你呢?我调查了一番,没听说你喜欢这项运动。”
“所以我听从了他的安排,我一直说我们俩的会面是他发起的,至于为什么,你们只能问他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曲朗看他没有一点想说的意思,是个踢球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