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再见白延之
躺在草堆里面的肖长生睁开被打的红肿的眼睛朝这边看来。
第一眼,他没将自己的妹妹认出来,监狱灯光昏暗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门口站着的姑娘说话有条有理,和他那个小傻子妹妹完全不一样。
渐渐地,门口的姑娘转过头来看向他,肖长生看着阴影中那张脸,觉得有些眼熟,但他依旧没有贸然开口。
“哥,你疼吗?”她是带着原主的记忆和感情的,所以有些感同身受。
听到这声音,肖长生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体,“玉儿?”
顾晚柠点头,“哥,是我。”
“玉儿,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不傻……”他有些语无伦次,哪怕身陷囹圄,也有一种惊喜的感觉。
她的妹妹不是傻子了?
“哥,我今早起来,突然就清醒了,记起了很多事情,这些年多亏了哥哥你,否则我不可能好好长到现在。”
“胡说什么?我是你大哥,应当照顾你。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爹娘也来了?”
就算她变得聪明了,肖长生也不认为肖玉有独自一人进城的本事。
“没,爹娘没来。”
“什么?你一个人来的?”肖长生惊讶得嘴都能塞鸡蛋了,脸上看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但他眼底却完全是对肖玉的关心。
“玉儿,趁天还亮着,你赶紧回去,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独自一人走这么远,快回去,晚了就危险了。”
“哥,你别着急,我不傻,也不怕,你被他们冤枉的对不对?”
听她这么说,肖长生才想起自己被人陷害关在牢狱里。
“哥,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赶紧把事情经过和我说一遍,我再想办法救你。”
“玉儿,你别管我了,我们斗不过地主老爷的。”
“斗不斗得过以后再说,现在听我的,赶紧把经过告诉我。”
见玉儿这么有条理,性子似乎也很直接干脆,肖长生不知不觉就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玉儿,你别担心,官老爷不会乱判的,回去你和爹娘说我又接了个活儿,要过几日才能回。”
顾晚柠点点头,这件事还没解决之前,肯定不能告诉他们父母。
“哥,这件事到底是个误会,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是地主诬陷肖长生的,事情一调查可能就会清楚,他费这么大的劲儿做什么呢?
提及这个,肖长生脸有些发红,还好牢狱里光线暗。
“哥,你怎么不说话?”
“玉儿,没什么……”
顾晚柠察觉到他语气有些不对劲,便直接道:“哥,你得好好想想,有任何线索都要告诉我,不能隐瞒,我傻了十几年,什么也不会,父母也老了,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本来肖长生还想隐瞒一下的,毕竟和妹妹说这个觉得有些羞耻,但是听了玉儿一番话,他犹豫了,“是有一件事。”
顾晚柠下意识地问道:“和地主家有关?”
肖长生没读过什么书,人也老实,听妹妹这么说,非常惊讶,“玉儿,你怎么知道?”
“猜的,那你赶紧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肖长生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地主有个长着黑斑的女儿,偏偏那姑娘还喜欢长地俊的,肖长生第一次去他们家帮工就被那姑娘看上了。
但是地主家也嫌弃肖长生只是个短工,架不住女儿喜欢就和肖长生提了一下,没想到肖长生竟然拒绝了。
“从那以后,地主看到我就没有好脸色。”
“我知道了……”
顾晚柠直接说道:“哥,这次的事情恐怕是地主故意陷害你,他既然把你弄进来了,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把你弄出去,要么让你身败名裂,要么还有其他后招,等你出去了,还得上赶着去娶他们家姑娘。”
肖长生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妹妹,那怎么办?我们家斗不过地主家。”
看肖长生的模样,就知道他怕是十分后悔,担心会牵连他们。
这个傻哥哥会不会立马就妥协,答应娶地主那个丑女儿?
“哥,这件事交给我,你也别担心,如果地主派人来找你,你别答应,也别拒绝。”
“不答应也不拒绝?那我要怎么办?”
“算了,如果实在不好说,你就敷衍地答应吧,我先走了,你也别担心。”
顾晚柠说完,转身就走,肖长生觉得自己妹妹真的长大了,第一次离开村子来城里还一点不慌,是他就做不到。
顾晚柠和衙役友好地打招呼,还让他们看顾着点肖长生,还暗示若是她大哥没受什么罪,会给他们大礼。
现在只能暗示,毕竟她现在也没什么钱,还得用来打点。
她刚刚听了肖长生的话,就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理,地主既然用了这一招,怕是这府衙也是有人的,除非有人能越权彻查。
她脑子里浮现了一道人影。
白延之正好在这里,原本她是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是现在……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写一封信,让人转交给他,自己不露面就行了,白延之为官清廉,加上又是贫苦出生,想必应该愿意为他们家出这个头。
想了想,顾晚柠找了个摆摊写信的书生,给了他几文钱,自己用了他的笔和纸,写了一封陈述整件事的信。
写完之后,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觉得重点已经都点到,就吹了吹墨汁,这才缓缓叠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几人骑着马从街道那头过来。
一共五人,当先一人正是白延之,她抿了抿嘴,快速将信装进信封中。
目光终究还是落到了白延之的脸上,看着他从自己面前骑过去,他却没有回一下头。
几个月不见,延之似乎更加成熟了,浑身都是儒雅之气,人群里,他总是最显眼的一个。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擦身而过的白延之忽然转头朝她这边看来,顾晚柠反应极快,直接扭头。
白延之看到的只是一道侧影,心头忽然一跳,顾晚柠?
顾晚柠转开之后,就听到马蹄声停了下来。
而且就在她旁边轻轻踏动。不难想到,白延之没有离开,反而下了马。
她微微吸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白延之看到一道侧影,本来以为是顾晚柠,结果她转过来时,那张脸明显不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失望,他冲他点点头,“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顾晚柠本来是不想和他再有交集,可是他来到了自己面前,与其让人辗转将信送到他手里浪费时间,还不如现在直接交给他。
“大人,民女有一封信想要呈给大人。”
“信?”
“对,望宁乡地主诬陷短工偷盗长命锁,私自动刑,还请大人明鉴。”
顾晚柠说着,将手里的信封呈给了他。
白延之伸过手来,将那封信接了过去,“你所言可是真?”
“千真万确,还请大人调查,还百姓一个公道。”
她的话说完,让白延之多看了她两眼,然后问道:“你读过书?”
顾晚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身打扮明显就是农村人,这个年代的人可不像现代随便就能读书。
出口成章的人更是少,顾晚柠刚刚只顾着怎么说顺口,忘了这个身份不应该这么淡定地说这些话,于是只能道:“跟着村里的先生念了几天。”
白延之没再多说,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着,他将信封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转身就牵着马走了。
顾晚柠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多半,剩下的只能等了。
她也未在澜城住宿,一来太贵,现在承受不起,二来家里爹娘不知道情况,不知道多着急。
打算回去的时候,在城门口又遇见了去望宁乡的牛车,花了几文钱搭两个顺风车。
天还未黑,她就回到了村子里。
本来她都忘了大壮这件事,谁知道刚走到村口,大壮和大壮他娘竟然在村口等着了。
大壮娘已经从大壮那里知道顾晚柠的答案了,于是越看越满意,眼睛都快笑得看不见了。
这时候,顾晚柠并不想惹什么麻烦,先稳住他们再说。
“婶子,大壮哥。”
这一声“大壮哥”让大壮心都酥了,忙轻声问道:“玉儿妹子,你哥没事吧?”
那声音小得生怕吓到顾晚柠似的,大壮娘没想到儿子这么怂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顾晚柠说道:“玉儿,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就别再招惹其他人了啊!”
“婶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招惹什么人了?”她耐着性子,这时候还不能撕破脸皮,大壮一家人多势众,她们家却是十分弱势。
“是婶子说话不好听,婶子的意思是这几天有很多人去你家提亲,你答应了大壮可不能答应其他人了啊!”
顾晚柠“嗯”了一声,懒得再理两人,“我先回家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婶子还有话要和你说。”
顾晚柠也没停下,“婶子,我家里有急事,其他事晚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