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肖长生说完,转头去检查自己媳妇和父母有没有受伤,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大壮媳妇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大壮娘本来还要找他们闹,但是被后面的人拉住了,“娘(嫂子),京里有大官来调查,我们还是别闹了,等他们查出来是肖家人干的,我们再闹不迟。”
大壮娘被人拦着,嘴里却不饶人,骂出口的话难听极了,肖家人听了一个个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最终,大壮娘还是被人拉走了,肖家却一片狼藉。
赵秋月叹了口气,起身去收拾,每日这么一闹,加上玉儿还在大牢中,家里都是一片沉重。
回到房间,赵秋月询问肖长生,“长生,那白大人好几日没来了,玉儿那事他怎么说?”
“白大人说再耐心等等。”
“白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秋月不解地看他。
肖长生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白大人的意思,但他说鱼儿要自己咬钩才能查到真相,让我不要着急。”
两口子坐在房间里互相倾诉了一下,心里的沉闷感才稍稍消退了一些。
而另外一边,大壮媳妇扶着大壮娘回房,她还心神不宁的,忽然就被踢了一脚。
“哎哟!”大壮媳妇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大壮娘又踹了两脚,“都是你个扫把星,我家大壮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落到这种下场。”
大壮媳妇忙抬手去挡,大壮娘又打又骂……
一时间,打的打,骂的骂,拉的拉架,屋子里乱成一团
等闹腾过了,大壮娘又指着她骂:“还不快滚去做饭,杵这里干什么?想气死我?”
大壮媳妇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去厨房拿了个篮子出门摘菜。
她垂着头,脚步有些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是她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失去了几分颜色。
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了……
垂下的眼皮遮盖住了眼底那清晰的恨意。
村里人也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她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头都不抬一下。
“大壮也是倒霉,才娶媳妇多久,人就没了……”
“可不是,所以这娶媳妇是大事,不能娶错了……”
大壮媳妇握紧了菜篮子,匆匆朝着村外走去。
她要逃,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但是她知道罗青阳不会同意,没关系,她可以说服他,一定可以!
走着走着,前面传来了马蹄声,大壮媳妇也没抬头,让到了路边,继续往前走。
马蹄声在她旁边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姑娘,你知道大进村怎么去吗?”
“大进村?”大壮媳妇就是从大进村出来的,闻声抬头看过去,看看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发髻,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忙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往那个方向走。”
马车上的姑娘笑了一下,“多谢了。”
大壮媳妇点点头,帘子放下丫鬟退回的瞬间,她看到车里坐着一个美妇人,一身的贵气。
她眼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她从小自问长得不差,做事也比别人勤快,但爹不疼娘不爱。她只想嫁个好男人过好自己以后的日子,谁想,爹娘竟然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嫁给了大壮。
她绝望伤心过,和青阳的缘分就这么断了,哭过了,也认清了现实,既然嫁了人也就好好过日子。
谁曾想接下来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灰暗的,本以为没有爹娘的宠爱,已经是很难熬的日子,直到嫁到大壮家之后,她才明白日子还能绝望到什么程度。
大壮脾气爆,稍有不顺心就是一顿打,而大壮的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对她喝喝骂骂是家常便饭,时常还会在大壮面前说她坏话,大壮懒得听,抬手就是一耳光,也不管家里有没有旁人。
她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怕查到自己头上,她甚至想将恶婆婆一块儿杀了。
在前面道路尽头拐了个弯儿,拐进了一条小路,她本来心里想着事儿,也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声音。
立马转头去看,身后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好像又听到了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这一次,声音有些清晰,她猛地转头,身后依旧空空荡荡的,但是哭声并没有消失。
那哭声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像是男人的声音。
大壮媳妇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一边摇头一边退,“不,不会的……”
脚下忽然一绊,整个人就跌了下去。
“啊!”
她惊叫一声,摔得她浑身骨头都快断了。
或许是声音太大,引来了山坡上种地的村民的主意。
“大壮媳妇,你没事吧?”
大壮媳妇听到有人喊她,惊魂回窍,立马爬起来就往山上那人跑去。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大壮媳妇很快跑到他身边,山上不止一个人,还有同村的其他人。
大壮媳妇喘着气,几人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壮媳妇,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大壮媳妇本来跑得有些红的脸,红润褪去,染上苍白,“我……我……叔,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几人面面相觑,明显没有人听到。
“你们……什么都没听到?”
她仔细听,那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也许……是她产生了错觉?
“没有。”
“我没听到什么声音。”
“大壮媳妇,你听到什么了?”
大壮媳妇做贼心虚,这会儿冷静下来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她故作镇定,摆摆手,“那可能是我听岔了。”
村民也并不是都坏的,在场的一个妇人怜她年轻守寡,家里又有个恶婆婆,叹了口气,“大壮媳妇,难为你了,你也要想开点,日子总要过的。”
大壮媳妇抿了抿嘴,“谢谢婶子,我知道的,我先去采野菜了。”
回去晚了也要挨骂挨打,她也不敢耽搁时间。
提着菜篮子,不敢原路返回,只能绕路从另一条道走。
摘菜的时候,她一直在注意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再听到哭声。
她稍稍放心了一些,提着篮子回了家。
摘菜,洗菜做饭,烧好饭菜端上桌,依旧少不得一顿骂,大壮娘心情不好都拿她发泄,见她不吭声,也用筷子打她,说了让她不高兴,又用手指掐。
大壮媳妇都忍住了,咬住唇吃完一顿饭,天都快黑了。
等她收拾完碗筷,洗漱回房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她却完全没有睡意,盯着屋顶,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她决定明日找机会回大进村一趟,她要去找青阳,不管用什么办法,她要让他带自己走!
咚……咚……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被敲响了,但是声音又很缓慢,不像是在敲门。
大壮媳妇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开口,“谁?”
没有人回应她,但是声音没有断,不停在窗户那里响起。
她猛然响起了今日摘菜时听到的哭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蹿起来,让她打了个寒战。
忽然,窗户上出现了一道影子,影子晃来晃去,非常缓慢,但体型和她记忆中那个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大壮媳妇抱着被子不断后退,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
忽然,窗户被猛地撞开,大壮媳妇惊叫出声……
没过多久,院子里陆续亮起了烛火,她的房门也被敲响。
大壮媳妇抱着被子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扫把星,三更半夜你鬼叫什么,还不快给我开门。”
听到大壮娘的声音,大壮媳妇内心的恐惧反而消退了很多,刚刚窗户被打开的时候,她就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现在一睁眼就看到大壮娘站在窗口,叉着腰指着她骂。
她立马掀开被子,翻身起床,快速跑到门边将门打开。
现在不管外面是什么人,只要是个人,她就觉得安全。
但是门一开,迎接她的却是一巴掌,大壮娘这一巴掌带了十成的力道,将大壮媳妇都打偏了,一下撞到门板上,额头都撞出一个大包。
“娘,你别打我,我刚刚是被吓到了。”
大壮娘又踢了两脚才解气,“大半夜鬼叫,你怎么不说你把别人吓到了。”
大壮媳妇泪水滚了出来,受了惊吓又满心委屈愤恨,“娘,我是听到有人在敲窗户,然后有人把窗户推开了,我以为是……是大壮,所以吓到了才叫出来的。”
大壮娘一听这话,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扫把星你胡说什么,大壮在哪里?”
大壮娘平日虽然凶悍,也挺怕这些东西的,立马转身四下看,也不管儿媳妇说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大壮刚刚就在窗户那里……”
见婆婆被吓到了,大壮媳妇心里也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她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娘,你快看,大壮就在你身后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