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杨春吃完午饭立刻骑车赶到邮局,把给韩冬的信寄了出去。犹豫了一下又买了一联九张八分钱的邮票和一叠航空信封,赶回学校时已是大汗淋漓。
下午第一堂课又是白老师的数学课,杨春听了五分钟就眼皮直打架,一手用课本遮着脸,一手撑着下巴睡觉了。
杨春正迷迷糊糊在做梦,突然感到额头被什么砸了一下,猛地惊醒了。一颗粉笔头在桌上滚了一下滑到了地上。
“下课!”
白老师朝杨春古怪地笑了一下,夹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都下课了还打醒我干什么!”
杨春嘟囔一声又伏在桌上睡了过去。昨天为了给韩冬的那封信,杨春反复润色修改了不下十遍,直到天亮才觉得满意上床睡觉。睡眠严重不足哪有精力听课,上午已经是强撑着了,下午再也支持不住了。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杨春慢慢从课桌上支起身体。看见同桌洪海的胳膊正压在分界线上,杨春拿起格尺打在洪海的胳膊上。
“小辣椒!”
洪海收回手肘不满地瞪着杨春。
“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让你满地找牙?”
“好男不和女斗。我劝你还是主动要求转班吧。咱们班实行末位淘汰制。你上课睡觉,迟到旷课,家庭作业还要别人代写,等到考试成绩排到末位被刷走,转到别的班会被人嘲笑。不如现在转班,还能保住一点颜面。”
“不劳烦你操心,有功夫多考虑你自己吧!”
杨春丢了一个大白眼,等老师进门开始上课,又伏在桌上睡着了……
连着两天走到收发室门口,杨春都故意停一下脚步。希望能再次听到收发室大爷喊她的名字,可是每次都失望而归。等信的滋味太难受了,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杨春这时深深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翻看韩冬写信的日期,才知道一封信要在路上走十天!
还有七天!杨春在日历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突然又觉得不对,拜托韩冬给大姐杨桃介绍对象,他肯定得需要时间。如果韩冬想等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再给自己回信,那时间可就不能确定了。
但愿老天保佑韩冬能尽快完成任务。杨春又把日历上铅笔画的圆圈擦掉了。
韩枫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杨梅的神情又萎靡起来。周末放假杨春叫杨梅一起回大溪村,杨梅竟然想留下等韩枫。她怕韩枫回来看到家里冷清不开心。
“难道你就不怕大姐见不到你会不开心吗?”
杨春不由分说拉起杨梅直奔车站。
今天周六杨春和杨梅中午就能回来。杨桃正在家里给两个妹妹准备午饭。听到敲门声,放下手里正在揉的面团,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还是决定去水台洗把手再去开门。谁知这时院门传来撞击的声音,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催得杨桃没走到水台就跑去开院门。
“你们找谁?我们店不接外面的活。”
望着门口站着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杨桃以为是外村找来订做衣服的。杨桃的裁缝店开业已经三四个月了,大溪村的村民也有来想让杨桃给做衣服的,可是杨桃一直忙着做妹妹杨春给接的订单,其他活一个不能接。
大家都奇怪四季春裁缝店里每天缝纫机蹬得哒哒响,杨桃却一件衣服都不给外人做。这倒让人产生极大的好奇,觉得杨桃的裁缝技术必定深不可测。不知不觉把杨桃和四季春裁缝店的名声给传播到邻村了。
“你就是杨桃?”
“是,我叫杨桃……”
“好,我们找的就是你!”
不等杨桃说完,魏琼花的母亲发疯似的扑向杨桃。杨桃没有防备立刻被扑倒在了裁缝铺的工作台上。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杨桃受惊不小,想站起身子却被魏琼花的母亲死死按住了双手。
“你个狐狸精臭不要脸的小娼妇!琼花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打。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要撕了她的面皮,看她没了这张俏脸还怎么勾搭汉子!”
“娘……”
魏琼花只当是和母亲来讨个说法,没想到母亲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报复形势,一时愣在原地手足无措。这时小黄狗从院里蹿进来,扑向魏琼花的母亲咬住她的裤管不放。
春天衣衫单薄,裤管直接挨着肉皮。小黄狗咬得越来越紧,魏琼花的母亲疼得哎哟叫唤不得不松开钳着杨桃的手。小黄狗依然不公口。魏琼花这时才反应过来,上前去踢小黄狗扶母亲。
杨桃站直身子拦住魏琼花,喊了一声“乐乐回来。”小黄狗才松开口跑到杨桃身后,警觉地盯着魏琼花母女。
“大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见我就又骂又打。”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你的仇人!罗成那个挨千刀的坏小子,可把我们家琼花害惨了……”
魏琼花的母亲腿上被小黄狗咬的疼和心里的痛齐齐涌上眼底,一开口就痛哭起来。
接到罗成发来的电报,魏琼花当时就傻眼了。反复看了几遍,终于确定罗成这是要跟她决裂不要她了。
等了那么久总算盼来了婚期,罗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魏琼花欲哭无泪,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思前思后想都觉得此生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太阳下山以后,魏琼花将自己悬了屋梁上。还好母亲叫女儿吃饭,连着喊了几声不见应,发觉出异样撞进门。救下了还有一丝气息的魏琼花。
从白老师的媳妇处打听到罗成要结婚对象是杨桃,魏琼花的母亲立刻照着白老师查到的地址找上门来。
听完魏琼花母亲的又气又怒又伤心的诉说,杨桃长长地叹息一声。
“我和罗老师没有关系,这件事你们最好去找他当面问问清楚。”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有人看见罗成开了结婚介绍信,介绍信上就是你的名字,哪里还会有假呢……”
魏琼花边说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