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娥的模样像蒙着一层纱，时不时地模糊一下，杨春盯着看，眼睛不敢眨一下，怕眨眼之间秦秀娥不见了，那她的破案大计就泡汤了。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没看见。”
杨春问完就知道白问，秦秀娥要是知道那个男人的长相肯定早告诉她了。
“那咱们还是说说小娟吧。”
既然秦老太肯定她的死与小娟的死有关，凶手意在杀人灭口。只要顺着小娟的案子摸索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出杀秦老太的真凶。
说到小娟秦老太抬起头，一瞬间脸变成透明的样子，杨春吓得伸手去抓她。
“别急，我还有一会才走，我也是想和你把话说完。”
秦老太的脸又渐渐清晰起来，一双惺忪的眼睛闪出光芒。
“该说的昨天我已经和你说了。小娟的那个男人啊，我觉得他应该还在清河县。那个男人天命是女人的克星，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糟蹋死小娟的坏蛋。”
秦老太说完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身体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那个男人肯定是三白眼，还有一双绵软手。找到他，可能还会有人受害……”
秦老太突然不见了，杨春对着秦老太坐过的小板凳怔怔出神。秦老太的话仿佛一盏指路的明灯，让杨春的思绪顿时打开。
对，要找到包养小娟的男人。小娟虽然死去三年了，可是小娟和那个男人在清河县的过往肯定有人记得。三年前还很少有上海人在清河县长住，只要多走访肯定找到线索。
院门外响起警车声。县公安分局破案组的两位刑警在秦老太的屋里勘察了一遍，脸色不悦地又上警车走了。
杨春一个人蹬着自行车赶回所里已经快下班了。田玲丽正在收拾桌面准备到点走人，抬头见杨春进来，马上笑着问她有什么收获。杨春口干舌燥没空理田玲丽不怀好意的笑，端起自己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瞧你累的……你何必自讨苦吃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以为咱们周所乐意往自己身上揽事，向上面表功呀。本来挺简单的事，你从中间这么搅和一下，害得周所被分局训话。我看你呀，得怎么收场。”
田玲丽探头看了一眼外间墙上挂的石英钟，到点下班，拎起小包从杨春身边过去，还不忘回头朝杨春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今天派里没人，周所说安排你值夜班。记得接电话要表现得专业，不要像我被周所骂。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事，你锁好门躺在屋里睡觉就好了。”
田玲丽呵呵笑着扭腰走了。杨春有点懵，忙碌了一天，也正想回家去好好歇歇。突然安排她值夜班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这是一间什么派出所呀，工作作风也太不严肃严谨了。杨春嘀咕着走到院里，天色还早，一抹斜阳挂在天边，路上不时有行人经过。
顺手把派出所门牌上的灯点亮，车棚里只有杨春的破自行车，显得孤零零的。派出所的前面是大街，后面是一间幼儿园，左右两边都没有房子。这时幼儿园已经闭园，显得派出所孤零零的。
回到屋里关好门，又觉得还不到九点就把大门关上不太好，万一有群众遇到难处要报案，看见紧闭的大门又退缩了不太好。
“叮铃铃——”
老式拨号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周所长……”
杨春显得很谦卑尊敬，周勇哼一声。
“你先在所里盯着，我大概九点多到。”
“哦，您来加班？”
“加什么班！我值班，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值班？有事打我家里电话，不要没事找事。”
“那您是让我打电话还是不打电话？”
“有事就打！”
听到电话里周所长发怒的语气，杨春忍着笑。
“好的我记住了。”
“吧嗒。”
电话重重地挂掉，杨春轻轻把听筒放回去，心情好多了。总算还像一个领导的作为，怎么能让一个上班才四天的女民警值班呢！杨春连基本的业务培训都没有上过，都不知道她值班能帮群众解决什么问题。
派出所都是自己带饭上班，杨春中饭在路边的小面馆糊弄吃了一碗面条，晚饭一点胃口也没有。守着电话又觉得无趣。望着屋门的天空一点一点变黑。
小娟的真名无从查起，只知道她是云南人。她的金主长着三白眼，一双手又绵又软……又绵又软的手不应该是女人才长的吗？三白眼倒是好认，眼珠子四下不挨边……
杨春望着门口的一方天想得出神，双扇木门好像被一股风带动，突然呼啦关了起来。
怎么会有风呢，明明夜空如洗啊！
起身去拉开门，望着无边升起的一颗星星和一轮半弯的淡月，想着一会回家得披星戴月了。杨春回转身立刻惊得倒退了一步。
在杨春刚刚坐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春镇静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女子非人类。不过话还是得问，起码可以给自己壮胆。女子的头发很大，披散在身上像一件黑色丝绸的斗篷。脸低垂在披散的头发里，显得有点恐怖。
听到杨春问话，女子慢慢抬起头，丝绸般的头发瀑布般地向肩膀滑去，露出一张白纸似的鹅蛋小脸。
如果不是女子的脸色太惨白吓人，可以说她的模样很漂亮。一双杏仁似的眼睛，一对细弯的柳叶眉和樱桃似的小嘴，都和古书描写的闺秀女子似的。
“我就知道你能看见我。”
女子的声音轻轻的颤颤的，望着杨春的双眼含着泪光。一瞬间化解了杨春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心生起怜悯。
肯定又是一位苦主来寻人帮忙申冤的！
杨春这样想着走到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向女子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而怜惜。
“我叫何媛媛，死了三天了。三天来我一直想找一个人帮我，昨天我去找秦老太，谁知道她也死了。还好有你，你真的可以看见我？”
“嗯，能看见。不然你以为我和空气说话呢？”
杨春笑了笑，打消了何媛媛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