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可数的几颗丹药能还清上次去“安有失”那一趟的欠银？
这话引得柳紫印再次侧目看向那只琉璃盏，她没看错的确只有不到十颗。往常臭小子要出一炉丹药，至少也得几十颗。
所以说，“东西贵精不贵多”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她是个有善心的母亲，但是现在的她更像个商人不是吗？天下哪有不爱利益的商人？
要不然，待会儿和臭小子商量一下多炼制一些这种品阶的丹药，反正炼哪种都是炼。
思及至此，她仿佛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气，蓦然发现有什么事儿不对劲。
脑海里闪现一个念头，一时间又没捕捉住，她发觉自己怀了闺女以后，脑子有点不够使，冥思苦想之间，终于在尤老爷子将转身回炼丹房里之前想到了不对的地方。
“老爷子，您的话怕是说得有点过了吧？”
“什么话？”
“初吉能一次还清我银子的话呀！”
“不过不过！这样极品的丹药已经举世不能得，若有人想要，必是比早几百年钱价钱出的还要高。”
“可是老爷子，臭小子在药材里面加了天南枝和蚁精不是么？如今这世道，这两样东西也是举世不得见的。对比下来，他炼制这极品丹药的成本都要比旁人高上许多，不是吗？”
“这……”
“是吧？这部分银子，老爷子大约每给臭小子算进去吧？我可跟您讲，蚁精是什么市价咱就不提了，单说天南枝，可是按钱来称量的。”
“这两样东西小王爷用的都不多，一枚蚁精能炼好几炉丹，至于一炉丹药用多少天南枝？约么可能不到两钱！”
两钱？
柳紫印听见这个数字，倒是对儿子刮目相看。
其实炼药她是真的不懂，可是她知道两钱是多大一截，别看给初吉入药多是用的天南枝干儿，但是天南枝干儿可一点都不轻，只要一丢丢，就格外压秤。
所以，不到两钱的天南枝，也就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不能再多了。
不闻她出声，老爷子才缓缓笑了。
“就是老头子几十年经验，亲自上阵，这一炉丹药，至少也得一枝才敢保质保量。所以呀小姐，我说小王爷天资过人，这就是力证。”
“嗯，臭小子要是这么会过日子，那天南枝的银子，为娘的就不和他算了，光算上蚁精的银子就好。”
“……”
老爷子一脸懵逼，眼前的这个少主子好像永远那么深不可测。
一方面，她为人很好，特别善良，和他们一家人之间相处，总是将他们家的困难放在最前面解决，让人窝心得紧，让人觉得要是不效忠她，就是天理不容。
另一方面，那就是她对待自家人的苛刻，特别是对这个长子。别人家的母亲得了这样的儿子分明都要高兴到天上去了，可是偏偏只有她，不但没对儿子宠溺有加，反而诸多要求高过成年人。
只说这炼丹吧，难道不应该为孩子的天赋高兴么？可她每句话都离不开钱？
由此，老爷子又糊涂了一把：这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对了老爷子。”
“小姐您说。”
“你说，像是这种极品的丹药，是在咱们市面上售价高呢？还是去安有失那样的地方售价会更高一些呢？”
“自然是安有失喽！这世面上的人，虽知是好药，但大多都分辨不出是多好的药。即便有些人能分辨出是多好的丹药，也未见得能给的上小姐心目中的价钱。”
“是嘛？”
“那是自然，安有失就不同。自不说上面那些事情都不存在，只说安全这一点，就完全不必担心。毕竟，那是一般人进不去的地方，小姐和王爷都进得去，说明是有缘，说明安有失的主人愿意护着你们，想来现在这世道，有几个人敢和安有失的主人较劲？”
虎爷么？
“嗯，老爷子说得有道理。冥冥，拿上丹药，咱们走吧！”
“现在？”
“现在怎么了？”
“丫头，天色不早了。”
“就是不早才好，省的那么多人盯着咱们。”
云冥不知还能说什么来阻止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小媳妇，只得默默地看了尤老爷子一眼。在尤老爷子的眼中，他也看见了不情愿。
柳紫印看过去的时候，老爷子正一手托稳琉璃盏，另一只手圈住琉璃盏的边缘，一副护宝的样子。
“老爷子你做啥？”
“我说小姐，咱能不能留丹药过个宿？这刚出炉，丹药还没和小王爷打个照面呢！您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老爷子没听过那句话么？还债要趁早，再说了，臭小子这次不光欠了我的银子，还欠了他爹的银子，臭小子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他爹爹什么，所以呀，给我吧！”
说着，柳紫印已经从老爷子的手里抢过琉璃盏。
当然，老爷子唯恐极品丹药有失，又知某印身怀有孕，也没敢真和她抢，所以她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得手。
“咦！药味儿还挺纯，娘，这炉丹药已经好了？”
“儿砸，你回来的正好。”
“发生何事？”
“你的极品丹药出炉了，我说要拿去安有失售卖，好尽早还了你爹爹这边的欠银。老爷子舍不得，你说咋办？”
“嗐！我当什么大事儿？尤爷爷，那里面几个小炉子上不是还炼着呢么？约么最迟明后天，肯定能出这样的丹药，说不定还能出品相更好的呢！”
“小王爷这么有把握？”
听见初吉和老爷子的对话，柳紫印已经连盛药的琉璃盏一齐收入系统。
不过她细细咀嚼了一下初吉劝慰老爷子的话，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么我这宝贝儿子说炼极品丹的轻松口气，就好像人家蒸馒头似的容易？
“不然呢？有娘给的蚁精和天南枝加持，要是这点把握都没有，和那边那些草包有啥分别？”
有志气！说得好！
初吉的稚气让某印一度忘了这孩子非己出，她就喜欢这样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生的又有什么分别。
此时，她挽住云冥的手臂，蓦然回首笑向初吉：“儿子，走呀！”
“去哪？”
“都说了卖丹还债？怎么着？你自己炼出的丹药，都不想亲眼看看卖出时候的空前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