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气,赌气关了灯,就真的又躺了下去。
他也就不再说话,静寂的夜里,沉默坐着,只是,知道她就在面前不远处,仍旧好端端的活着,在他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他就一丁点都不觉得寂寞。
嗓子里痒的厉害,想要咳嗽的冲动掩不住,却又怕惊扰到了她,只能紧紧捂住嘴,却还是轻咳出声瞬。
蒙在被子里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只是抓住被子的手指,似乎微微的收紧了一些,他压抑的咳嗽声,时断时续的传来,她的睡意,再也不会回来鱿。
心里,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当他不存在,也没有办法,忽略掉他沙哑的咳嗽声,只能坐起来,翻身下床,将自己多余的一条被子从柜子里抱出来,递给他。
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窗子那里透进来外面的雪光,彼此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脸,却都觉得那般的不自在。
“家里没有药,你明天自己去看医生,先将就一下吧。”
她转过身去,想要回到自己的床上。
可手腕就被他给拉住了:“岑安。”
他叫她的名字。
这不是第一次,可她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他每一次唤她的名字,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心惊肉跳。
可是现在,她早已不再害怕他了。
轻轻的,想要挣开,可他微凉的手指却是那么紧,岑安恼了:“赵景予,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
可他自来都是强势的,非但没有被她威胁到,反而干脆利落的抱住了她细细的腰:“当人老婆的,把自己丈夫赶出家门,走到天边去,你也没道理。”
他因着咳嗽的缘故,嗓子有点嘶哑,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又格外的恼人,她扭动身子,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他却又那样讨人厌的威胁她:“安安,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你知道的,我向来那方面都旺盛的很,这又素了这么久了,可禁不起一丁点的诱惑……”
“呸!”
岑安扭脸就去啐他,眉毛都要竖起来:“赵景予,你少来这一套,你要是受不了,尽管出去找女人……”
男人眉毛扬起来,手指摩挲着下巴,声音轻漫:“我面前就有女人,为什么还要出去找女人?”
岑安一向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又多了一项技能,厚脸皮,她更是没有办法,干脆也不多说,咬了嘴唇,死命从他怀中挣出来,径自开了门:“赵先生,请你离开!”
她真是后悔死了,她就不该心软,她就该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要他彻底的明白,醒悟,她是绝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牵连的。
赵景予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也就不再逗她,更何况,天色真的不早了,她也该好好休息。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再不打扰你了。”
他一副绝不会走的架势,岑安心里也知道,她拿他没有办法,是了,他们没有离婚,还是合法夫妻,在天朝这样神奇的国度,她就是报警说赵景予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警察也不会理会的,毕竟,他们认为,这只是家庭矛盾!
岑安抿了唇,下定决心再也不理他,躺在床上,蒙住头,神经紧绷了许久,果然他再也不说话,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她的心弦就微微的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得,竟是就睡着了。
赵景予这样坐着,哪里又能睡得着?
说真的,就算是蹲监狱那么久,他也没觉得多难受,毕竟,该吃吃,该睡睡,可真这样坐一整夜,那滋味想想都***。
要他离开,却也是不可能的,他只想离她近点,再近一点,哪怕只是这样,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岑安早上醒来的有点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几乎忘记了昨晚的意外,冷不丁看到他在自己屋子里坐着,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一张莹莹小脸,就又拉了下来,板的严肃无比。
赵景予心里却觉得暖融融的,把买回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喊她过来吃小笼包。
岑安肚子里确实饿了,包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立刻就觉得自己肚子开始叫起来,本来想要无视的,但是到底还是没能抵挡包子的诱惑,出去公共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回来时,冻的鼻子尖都是
红的,两只手胡萝卜一样。
他瞧的心疼起来,想也不想,捉住她冰凉的手就贴肉放在他的小腹上暖着,岑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把手缩回来,赵景予却脸色一沉:“别乱动!”
手都冻成这样了!她就过的这样的日子?
就算从前在赵家时,她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景予脸色阴沉着,看起来格外的可怕,岑安一时之间也被吓住了,白着一张脸不敢吭声。
赵景予握紧了那一双手,直到在他掌心和身体的双重包覆之下,手指渐渐温暖起来,他的脸色才松缓了下来。
“今天就搬走。”
他还是有些生气,岑安觉得他生气的挺莫名其妙的,“我住的好好的,搬走干什么啊?再说了,马上天就要暖和起来了……”
“让你搬你就搬!哪来那么多话!”
他气的厉害,气她不知道疼惜自己,气她这么久了,每天都受着这样的罪……
可她却理解错了……
扔了筷子,一下子炸了毛一样跳起来:“赵景予!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指手划脚?我爱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搬走?您是大少爷,就算是落魄了,拔根汗毛也比我们小老百姓的腰都粗!我们这样的穷光蛋,可住不起豪华公寓!”
赵景予被她这一番话刺的脸色铁青,捏紧了手指不说话,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岑安哪里理会他,自己也气的眉眼通红:“我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没觉得哪里不对了,您这样的大少爷,锦衣玉食的长大,知道什么人间疾苦?”
“岑安,我实话告诉你。”
赵景予也站了起来,浓眉微倏,紧盯着她:“赵家倒了,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我也没打算依靠别人,我赵景予,就算要东山再起,也只会依靠我自己的双手,你放心,人间疾苦,我也尝过,并且,未必比你尝的少!”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赵景予,我又不是不知道,京城里你狐朋狗友多的是,难道会坐视不理……”
“岑安,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扔在这里,从今日开始,我赵景予,若是接受任何人一分钱,我他妈就不是男人!”
他拿起大衣,转身就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住,回身看着她:“我会给你租条件更好的房子,你放心,租房子的钱,我会自己挣,一毛都不要别人施舍!”
他说完,一步都未曾再逗留,转身就下楼离开了。
岑安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呆呆的坐下来,她,是不是,有些话说的太不好听了……
毕竟,毕竟,他也是一颗好心,一片好意不是?
岑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再是冻的红肿的样子。
方才,他就那样毫无顾忌的直接把她冰块一样的手贴在了他的肚子上,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岑安心口里一阵的酸楚,恍然的走到窗子边向外看,一夜之后,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这一会儿依旧在下着雪,丝毫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不像是赌气,倒像是认真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身无分文,又不肯接受朋友的帮助……
岑安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就提了起来。
赵景予这一离开,竟是二十多天后方才再一次出现。
他瞧着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像更瘦了一点,神色也有点疲惫。
岑安傍晚回来时,他就在她楼下等着,一个人靠着电线杆子抽烟,也不顾那漫天飞舞的雪片,无遮无拦的落在他的头发和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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