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宫灯尽数被点燃,数十个身着碧色纱裙的少女手执一盏站于长廊。
皇帝陛下一身黑袍,俊美容颜面无表情。小安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绝对不发出丝毫声响。
没有人知道,原是该去蒹葭宫的陛下改变了行程。而此时,正距离他们三个宫殿的距离。
宽阔的场地,冰凉的大理石闪着阴寒,头顶各色瓜果的质子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个别胆小的从始至终都在颤抖,白梵度眼尖的瞄到,“别乱动啊你!失了准头对谁都不好。”
颤抖的还在抖,摊上这种事情谁能平静的下来?
梵度叹口气,语气委屈又无奈,“月姐姐,你瞧他们,当个靶子也当不好。”
嘉月没看她,这孩子已经没救了。晚间的风吹来,带起水色的流云袖,飞起的墨发遮住她的眸,嘉月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若是这样玩,没个彩头如何尽兴?”
梵度把玩着弓的手顿住,“也好。”她取下腰间的环佩,雪白的玉色,质量上乘。“就以它为彩头。”
“这死物,我要它作甚?”嘉月搭弓,一箭射出,正中目标。果子被射中落在地上,那人也跌坐在地,满脸仿徨无措的看着她。
女子的脸映照着月光,侧脸的弧度优美,“你输了,以后罢了这质子宴会。”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场的人却都听到了,众人神色各异,万万想不到她会提出这样的彩头。
梵度真是惊讶到了,她打量着这个月公主,只觉得以前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嘉月却还嫌不够,一字一顿,“我若输,把命抵给你。”
我若输,把命抵给你……短短的八个字让各个顶着瓜果的质子们神色复杂,这个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好。”梵度应下,发现箭靶子都停止了颤抖。她微笑,美丽脸庞灵动逼人,咻的一箭,被射中的目标飞出去好远。正要回头,却见三支箭矢朝不同的方向飞去,纷纷正中目标。梵度心一紧,侧看身边人。
嘉月搭弓的姿势不变,缓慢的从宫人手里拿过箭矢,一支,二支,三支……又是三支齐发,竟全部命中!
说好的射艺不精呢?!梵度一急,“快给我拦住她!”
旁边的几个宫人瞬时涌过来,嘉月侧身躲,再一次,只要让她再来一次……
场面混乱,楚墨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弄影极有默契的退下去。
真是……嘉月望着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有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耍赖起来毫无压力。
她爬到假山上,比原来的射箭的还要远上几丈,不过居高临下,也算是优势。梵音把玩着手里的箭挑衅的看她,还剩四个目标,再射一箭,即便嘉月射中了另外三个也是平局,何况她手上只有三支箭……
搭弓,一模一样的速度,不差分毫。四支黑色羽翼划破空气,带着风声而来,众人皆屏息,不敢错过这等技艺。
砰砰砰,三个果子应声而落,再看梵度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那三箭,一箭打落她的箭矢,其余两箭竟然中了三个果子。
还剩一箭,可惜她已无箭矢。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梵度看着不远处从假山上爬下来的人,正欲发作。
“半夜流箭,宫中何时兴起这个了?”一记低沉的声音响起,梵度一僵,循声望去,见到一抹黑色袍角。她的瞳孔一缩,那是……
皇帝陛下手上握着一只黑色羽箭,黑袍冷冽,俊美的面容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众人只呆愣了一瞬,便是口呼万岁,楚墨从不远处跑来,发髻微乱,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夏祁看的心烦,“都起来吧!”
“陛下,您怎么有空来这儿了?”楚墨笑意盈盈,艳丽的脸庞一片柔情。
“来就来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箭矢,语气已经沉了下来,“这羽箭是谁人所射?”
梵度咽了咽口水,惶恐的无法,只好低头掩饰。她从来也不能忘记,那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带着一身血迹差点砍了她的父亲。
之所以在宫里横行霸道,无非仗着见不到他罢了。
楚墨瞥了瞥梵度,指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人,“月公主,嘉月。”
嘉月恰好抬头,表情,囧……她原本,是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女子。
“月国第五子,嘉月?”黑色袍角近到眼前,嘉月纠结,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用何种态度,娇羞?冷静?……
“回陛下,是。”那小模样小脸,恭敬有礼的态度完全令人挑不出错,夏祁眼一眯,偏偏觉得不舒服。
他不舒服就必须有人跟着不舒服,皇帝陛下甩了袖子,“羽箭虽是装饰所用,却也差点误伤到孤。”
“……”恩?
“念在你是初犯,从轻处理。”
“……”恩?
“拖下去,十个板子,一个也不能少。”
“……”恩?
嘉月瞪圆了眼,看着皇帝陛下转身,俊美脸庞勾起的微小弧度。这厮,莫不是在笑?
------题外话------
这梁子结大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