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娘站在禅房外的墙角里,垂着头听着里头人说话。
悟济已经明说了不是樊林寺收容的,悟净就不能有不同的说法了。卓夷葭又远在北地,如何能化解此次的事?只有靠她和晏掌柜另寻方法了。现在唯一要住的,就是拖住卓家人,也好给她跟晏掌柜商议的时间。
高氏跟曹嬷嬷听到悟净这话,顿时哑了。
所以,只是巧合?收留的并不是樊林寺中人?
可是……高氏转头看向曹嬷嬷,当日陪同前来的是曹嬷嬷,只有她猜最了解当时的情况。
曹嬷嬷敛着眸子想了想当日的事,当日悟净就站在山道口上,她以为就是来接她们的。曹嬷嬷认真想了又想,终于细细的想起了当日悟净的样子……当时悟净好像只对她们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当时不觉有二,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异样。若真是樊林寺接待的,悟净怎么也要跟她们说几句交接的话啊。
曹嬷嬷抬头,皱着眉一脸苦色,对高氏摇了摇头。
高氏跽坐在蒲团上,放在髀间的手抓住了衣裙,心中不安渐起。樊林寺并未接过四儿,悟济不知晓,当日见过的悟净也说不过是巧合……高氏转头跟曹嬷嬷对视了一眼,这事儿,多半是被人暗算了!
“不过二位莫要担忧。贫僧虽然不知晓她们去了何处,但既然在樊林山上,一座山贫僧倒是熟悉的,今日就去为施主寻寻,待有了信,就派人给你们去传话。”悟净说着顿了顿,看了看曹嬷嬷,又看了看高氏:“若是无信,明日就快些派人去查此事吧。”说到最后,悟净的语气里带着叹息。
悟净最后一声叹息,却不是叹息高氏,而是叹息自己个儿。他一个深山里的老和尚,怎么就搅进了这些事里头。
高氏闻言,起身对着悟净行礼,语气中已经微微带着焦急:“那就先谢过大师了。我这就家去。”
语罢高氏带着曹嬷嬷,匆匆的往客院外走去,上了卓家的马车,直接家去。
陈三娘站在客院的墙角落里,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禅房。这悟济,让他帮忙他不干,不帮忙就算了,还害她,真是……
陈三娘回南城之后,直接招了晏如意过来,因为卓夷葭没有在京城的缘故,这次事发突然,只能两人商量着做。
这会儿人已经不在樊林寺了,卓家若是上山,找也找不到。若是挂着失踪的名头,毕竟是一品镇国大将军府的女儿,说不定会惊动皇宫那边,若是那边派人开始帮卓家盘查寻找,那就麻烦了。
再说,这卓家四姑娘失踪的时间,跟怀荣王世子失踪的时间,也太近了,有心人一想,万一想到了一起就遭了。
两人最后商议出来的办法,主张相似,就是让主子‘死’了。只有主子惨死,所有的线索才会掐断,也不会联系上怀荣王世子。若是主子回来怪罪,那也只有认了。
高氏跟曹嬷嬷匆匆回到卓家之后,卓太爷还没有下朝,两人直接走到锦华苑主屋中,华太君正在案头吃着丫鬟剥皮的葡萄,见着高氏今天,抬起手制止了丫鬟递过来的葡萄。
“怎这般早就回来了?”说着华太君伸着脖子看了看高氏的后头,眉头一挑,“四儿怎么没一块儿?”
难不成樊林寺不放人?
“母亲,出事了。”高氏走到华太君坐下,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高氏向来是媳妇中最沉得住的,如今听她这般说,华太君也跟着沉起脸。她抬起手摆了摆,屋里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出。
“怎的回事?”待门关好,华太君这才看着高氏问道。
“樊林寺那边,说他们……没有收容过女客。”高氏面露着难色。
就算是华太君突然听到这般说法,也是惊得坐直了身子,偏头看着高氏:“什么?!”
高氏看着华太君,尽量将声音放平稳:“悟济大师亲口说的,樊林寺并未收容过女客。也问了,四儿并不在樊林寺里头。”
华太君听着高氏的话,心里惊骇着,而后看向曹嬷嬷:“莲儿,那日不是你亲自送四儿去的吗?”
站在高氏一旁的曹嬷嬷此时也是黑着脸,看着华太君回道:“是老奴送去的,当日悟净大师在偏山口上……”曹嬷嬷这会儿说不出‘迎接’了:“老奴以为是迎接四姑娘的,结果这一问,悟净大师说那日他不过是去山林捡柴,巧遇了偏山的动静,下来看看罢了。”
华太君越听不安感越强,口中念念:“怎么会……”
“所以这事儿,樊林寺那边大约是根本不晓得的。”高氏看着华太君,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我当日送的信呢?”华太君脸上已经带上了肃色,定定的看着无人的前面:“当时我是亲自写信给樊林寺的,还收到了樊林寺的回信……莲儿,你去将那封信取出来。”说罢,华太君看着屋门陡然提高声音:“倚梅,去外院将罗总管唤来,快些!”
“是!”屋外传来倚梅的应声,而后便是疾步而去的脚步声。
屋子里变得寂静起来。曹嬷嬷很快将信取来,华太君展开,细细的看着,信中内容并没有大问题。只是……当日以为樊林寺为了规矩提出的要求,如今看来都是问题!
慢慢的看完,华太君将信递给一旁站着的曹嬷嬷,“收好了。”
“太夫人,罗总管到了。”外头传来倚梅的声音。
华太君将身子坐直了些,脸上带着严肃和气势,开口道:“唤他进来。”
语毕,一中年男子掀开门帘而入。男子一身蓝灰长衫,头上梳的一丝不苟,带着头巾。老实平凡的放人堆了就找不到的样子。
“小的参见太夫人。”罗言说着,将衣摆撩开,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给华太君磕了一个头。
“起吧。”华太君对着罗总管摆摆手,而后看着他问道:“总管可还记得年前我让你送到樊林寺的信件。”
罗言想也不想的点头,“记得。”
“你可还记得,将信件于何处,给了何人?”华太君盯着罗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