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峰杵着没动,韩雪又撅着小嘴巴问道:
“喂!听说你跟老刘打赌了是吗?”
林峰满不在乎。
“你不都听见了,我最近逃课被抓,老刘要我请家长,没办法只好跟他打赌喽。不过这对你是好事啊,我要是退学了,以后就没人上课揪你头发了,也没有人在众目睽睽下递情书让你难堪了!”
“你混蛋!”韩雪生气的骂了一句,跺着脚转过身去。
“哎呀!还能怎么办,我追班花没追成,还被班花她哥追着打的事在学校都传遍了,就算这次老刘不找我麻烦,我也没脸在学校混了,还是退学算了。”
林峰心底暗自发笑,嘴上却是信口开河又扯了一大通。
说完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韩雪竟然一句话都没回应。
回身一看,这小妮子竟然哭了......
昏暗的灯光下,韩雪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小脸上还挂满了晶莹的泪滴。
她转过身,鼻子一抽一抽的说道:
“林峰,我不要你退学......呜呜呜....我们还小,谈恋爱的事以后再说好吗?你现在要是退学,一辈子就完了......呜呜呜......”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林峰的胸腔里一阵悸动,他赶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
尴尬道:
“那个,韩雪....我开玩笑的......”
韩雪依旧抽泣着,“你不用骗我,我都听见了,钱刚说你前两天去省城,已经准备找工作了。”
啥玩意?林峰一脸懵逼,这胖子简直比我还能忽悠。
没办法,只好如实相告道:
“你别听他瞎说,我最近我准备开个数码专卖店,前两天去省城是去订货,我要找工作干嘛不去南方啊,南方工资多高......”
韩雪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泪水打着转,忍住抽泣问道:
“真的?”
“真的!你看,这是订货合同,这是跟新亚的租金合同,这些总不会有假吧!”
韩雪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用手背抹掉眼泪,抽了一下鼻子。
通通通!
小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林峰的肩膀上,一边砸还一边抓狂:
“好气啊!我自责了半天,连晚饭都吃不下,现在你告诉我是我自作多情!啊啊啊啊,我不活啦!”
“哈哈哈!”
林峰弯腰捧腹,一桩心事随之了却。
重生后,他对前世的生活都做了重新规划:比如要挣很多的钱,让父母过上体面的生活;比如要泡很多妞,弥补下万年单身狗的缺憾。
唯独对韩雪这个懵懂的初恋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办。
按照正常轨迹,二人各自憋着气互不搭理直到高考,然后天各一方顺理成章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林峰是十八岁的身躯三十多岁的灵魂,对这种幼稚的做法他十分鄙夷,但是让他死皮赖脸当舔狗去求着韩雪恢复之前的朋友关系更是想都别想,不为别的,老男人也要面子啊!
今天韩雪主动找上门,隔阂被打开,林峰也多了一种选择。
瞄了一眼路灯下那俊俏的身影,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楚楚动人,任谁见了都要生出怜爱之心。
林峰不禁心猿意马,要不再续个前缘?
听韩雪那意思要是换到高考后说不定这事还真的能成......
想了一会,心中一直没有答案,林峰只好清了清嗓子道:
“那啥,咱俩别在这杵着了,门卫室的大爷都朝这边看了半天了,再不走我怕他就要喊政教处来抓人了。我被抓了无所谓,关键你韩大班花要是被抓了多丢脸啊!”
韩雪丢给过来一对大白眼,没好气道:
“我没骑车,你带我!”
......
自行车在灯光昏暗的马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夜风吹来一阵阵少女独有的清香。
韩雪坐在后面,半个肩膀挨着林峰的后背,幽幽道:
“林峰,月考你有把握吗?”
林峰吸了吸鼻子,反问道:“你对我没信心吗?”
韩雪道:“你以前考过班里前几名,努力一下应该没问题。要是有不懂的你就来问我,我帮你。”
林峰奇道:“怎么今天忽然对我这么好?良心发现了啊?”
扑通一下背上又挨了一拳,不过这一下明显轻了许多。
“才不对你这大猪蹄子好呢!我是怕你退学了把责任都推给我,那我多冤枉!”
“你放心吧,到时候真要被开除了,我就在班上公开演讲,说我退学跟韩大班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总行了吧!”
“你去死......”
......
送完韩雪,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父母不在,客厅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
“这俩人去哪了?大半夜了还没回来!”
正念叨着准备打个电话到厂里问问,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老妈搀着老爸走进来,两个人歪歪扭扭,一开门夜风就吹来一股浓郁的酒气。
“你俩这是去浪漫了?”林峰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
“老夫老妻的,哪有什么浪漫,今天厂里会餐,你爸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
“好好好,没多没多,抓紧喝了茶给我睡觉!”
林母进屋铺床去了,林康平端着茶杯往林峰身边挪了挪。
“儿子,帮老爸参谋个事!”
“嗯,什么事!”林峰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敷衍道。
“今天吃饭的时候,程厂长去我们那桌了。”
“嗯?”听到程东海的名字,林峰机警的竖起了耳朵。
那天跟程东海谈完条件,老妈第二天就被调到了办公室,从此告别的站流水线的苦日子,而且工资还加了三百块。老爸这边暂时还没动静,这两天他忙东忙西的都快忘了这茬事了,现在听老爸忽然提起,他又开始惦记起来。
“他说什么了?”林峰问道。
“程厂长说老罗下个月退休,我们科空出来一个副科长的岗位,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是好事啊,老爸!你在厂里几十年了,也该升副科了!”
“可这平白无故的,天上能掉馅饼?”
林康平摇着头,在麻纺厂二十来年,他早就看明白了。
这地方是从根子里都烂透了,以前是老厂长独裁,现在换了程东海依然是一言堂。
他提拔的那些人要么是自家亲戚,要么就是给他送过礼的。林家没钱送礼,又跟程家非亲非故,他不信升副科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看老爸没什么信心,林峰赶紧又添了一把柴火:
“爸!我要是你就先打个报告试试,万一成了呢!再说了,你们科那些老头子占着茅坑不拉屎,厂里的设备好些年都没更新过了,要这样下去麻纺厂非得倒闭不可。”
林康平一听,也是来气,抱怨道:
“真要比技术,那几个老东西哪个能比的过我,他们不上进就算了,还把刚进厂的生瓜蛋子都给带坏了,现在全厂上下乌烟瘴气,你说能不倒闭吗!”
火候终于到了,林峰坏笑着把作业本推到老爸面前,撺掇道:
“就是嘛!来来来,咱先打个报告,这次选个副科长,下次选科长,再下下次争取选个厂长当,到时候也好好纠正下麻纺厂的风气!”
就这样,林康平喝了一瓶白酒没晕,被儿子两句话给侃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