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歌手指在手机键盘敲得飞快,很快就拨通了电话。
“喂?110吗?这里有个变态……”
“啪”的一声,脆生生的一记耳光迎面而来,手机呈弧线弹到墙上,落到地面上时已经碎成了两截。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翻开余亦歌手包,摸出她的电话,另一只手牢牢按住挣扎的余亦歌,令她无法反抗。
听筒另一边传来宇文里熟悉的低沉醇厚的声音。
“喂?”
宇文迹空了两拍才悠然开口:“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夜深,宇文里早已入睡,宇文里听到宇文迹的声音后,立即从床上坐起,无不担心地问:“你怎么会有她的手机?”
宇文迹不再同他周旋,开门见山:“我给你十五分钟赶到豪格,记得你自己一个人过来,否则我找人强/jian她。”
这时,余亦歌突然挣脱开宇文迹的控制,大声地朝电话喊:“宇文迹,咱们两个上床你找宇文里过来干什么……唔”
“我给你十五分钟过来,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然后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他气急败坏地揪住余亦歌的头发,为了防止她再乱动,他竟将她绑住双手,扔到沙发上。
“你这个女人真是比biao子还要下贱。”
“我本来就是出来卖的,你叫我一声biao子是抬举了我”
“还嘴硬”宇文迹信步走到窗前,阴骘的目光阴沉不定,却又万分享受她此时此刻备受折磨的样子。
余亦歌沉着眼,不忍再多看向祝容欢一刻:“你帮我做一件事”
宇文迹不屑一顾地问:“什么事?”
“我不想你们这帮杂碎看到她的身子,找个女人来脱她的衣服”余亦歌心痛万分,那样一个干净明朗的女孩,此时此刻竟然要被这帮畜生摆弄利用。
“那是自然,我只要一张照片,就够宇文里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宇文迹自然也懂得凡事不要做得太绝的道理,绑架挟制祝家大小姐这件事本然风险就大得很,若是他失手也牵扯进去,嫁祸不成反而落得一身脏,到时候难免祝满城不会发飙,连同他一起算账。那样就算是搬出宇文政,也不见能保全性命。
酒店的房间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宇文迹经过余亦歌的身边时,忽然蹲下身子,抬起余亦歌的下颌,目光阴森如密林:“实话告诉你,你女儿的死你不要怪旁人,正因为她死了,你才能好好活着。”
余亦歌的眸底几欲破碎,直直逼向他:“你说什么”
“等待会你们见面,你自己去问他吧”宇文迹起身:“宇文里会亲口告诉你,他是有多么的冷酷无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透过轻薄的落地窗幔,洋洋洒洒将宽敞明亮的酒店套间铺满嫩黄色。
宽大的床上,宇文里睁开双眼,本能且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亦歌?”
没有回应。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子,像是宿醉后的头疼欲裂,一下子记不起任何事情。抬起头,余亦歌坐在对着床尾的沙发上,平静地审视着他。她像一只猫一样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手指间的香烟已然烧到了尽头。她左边半张脸红肿,嘴角也挂着血丝,那双昔日富有灵气的眼睛此刻变得死气沉沉。
他莫名懊恼,下意识地冲下床,仔细打量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不问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她不知是喜是悲,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来关心她的安危。
“我大概能猜到”他冷笑,昨日深夜,他刚刚踏进房门,就被人背后偷袭敲晕,隐约间针扎的痛楚袭来,冰冷的液体流进静脉之中,冷得他浑身不禁颤抖。
宇文里俯身捡起地上的衣裤穿上,手机恰巧在适时响起。他翻开手机按下了免提。打来电话的是高延,他一向斯文儒雅有风度,不会像李谁承那般冲动,但凭借多年的了解,宇文里也能想象得到电话另一边高延此时此刻青筋劲爆的额头,以及攥得泛白的拳头。
“李水跟我说你疯了,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还真是见识到了”
“高延,你听我说……”
来不及他开口,电话那边就被挂断,而后换来房间里两个人许久的沉默。
她细长的手指碾过烟蒂,并不为所动:“祝家……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在b市还没听说过有人敢招惹祝家的人。”
余亦歌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尖上仿若有一万根针在隐隐作痛:“我给你惹上了大麻烦?”
他最后穿上西服外套,手上的动作甚是从容稳健:“这件事宇文迹早有计划,他怕我顺藤摸瓜查出来宇文京、宇文敏和宇文城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想通过此事借祝家的手整垮我,好提前逼我出局。”
“你不生我的气?”
“你打我骂我怨我,我都不生气”他走近她身边,掌心覆上她头顶,他的距离那么近,鼻息间簌簌炽红了她的脸颊:“你甚至可以在我心口上插上一把刀,只是我希望那是你亲手做的,而不是别人的利用。”
“谁都没利用我”眼眶中有热浪涌现,她执拗地偏过头:“只有你死了,我才会安生。”
他系西服袖扣的手一顿,而后徐徐在她面前蹲下,一只手怜惜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就这么想我死?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消除你心中对我的恨吗?”
“我们本来可以在佤勐邦好好生活,是你固执地偏要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向宇文政复仇。因为你的执念,已经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我的家没了,大哥没了,女儿也没了,现在的我如此不堪的模样,你叫我如此不去恨你?又如何原谅你?”
她口中的那些名字像黑白胶片一幕幕滑在他脑海,他这一路竟背负了那样多无法偿还的孽债。余亦峰曾经那样真心待他,同他肝胆相照,可他却要亲手了解他的性命。他重重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一把沉甸甸的手/枪,将子弹推进枪膛后,反向交到她的手上:“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好,我给你”
他的眸子深切如苍穹星辰,肃穆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余亦歌举起□□对准他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随之而来的竟是喀嚓一声撞针般的空响在耳边不断地回荡。
宇文里本是微闭的双眸倏然间睁开,化作一道凌厉。
她惊愕,难以置信的同样还有宇文里。他迅速果决地夺下她手中的□□,拇指还死死地向下勾着扳机。他庆幸他拿走了第一枚子弹,若是她再次按下扳机,不死心地朝他补上一枪,后果将不堪设想。
宇文里唇边笑非笑,也叫人看不真切,这一次他是真的寒了心。
“我顾念着与你往日的情分,一次次容忍和宽恕你的胡作非为,可你却偏偏总是喜欢挑战我的忍耐度,竭力地耗光我对你最后的耐心。就像我警醒过你离宇文迹远些,可你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听进过我的话。”
“你这一路踏着我家人的尸骨走来,那我呢?难道就要坐以待毙成为你下一个牺牲品?”
“不是我!你他妈早就死在佤勐邦了!”宇文里眸中有深不见底的寒光,一层层从无边的尽头朝她涌来。
“你说什么!”余亦歌敏捷地捕捉到了话外之音,又想起宇文迹说过的话,不由上前一步揪住宇文里的领口:“你刚刚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次”
宇文里一寸寸撸开她不放的手:“颜如玉早就知道我在缅北结婚生子的事,我之所以能回b市正是因为向颜如玉做了妥协。她拿阿映要挟,是怕我回b市后不能为她所掌控,怕我一个人独坐颜氏。当时的情况下我为了保护你们,只能假装向她做了妥协,可我没料到颜如玉这个疯婆娘最后真的会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也没想到到头来腊戌会背叛我,和颜如玉串通一气。”
她失魂落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原来你一直都知情,所以宇文迹才会说,阿映的死不要叫我怪旁人,‘因为阿映死了’,我才能活着……”
“他说的没错,可我当时的情况我只能保住你们两个其中一人……”
冷,身子好像掉进了冰窟一样再也没了感知,惊怒之下余亦歌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团:“所以你就拿阿映的命换来我现在的苟且偷生?为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宇文里的眼底分明能读到愤慨:“凭我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丈夫,就凭我不能同时失去你们两个!就凭我……”
爱你更多一些!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迎面而来,止住了他欲将脱口的话。
“你不配做阿映的父亲!”
怪不得宇文迹会对她说了那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原来真正害死阿映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恼羞成怒地上去掐住宇文里的脖子,可手上的力气却是那般软绵无力:“宇文里,你以为我会感犹如被摄取了魂魄。他没有将真心交付给她,弃她而去,与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从未让她真正怨恨过。但这一次,宇文里做的太过火,他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复仇大业,甘愿牺牲亲生骨肉。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怒意之火几乎将她心底最后的期许燃烧殆尽。
“你说什么?”
她的目光幽森,正巧落进宇文里的视线之内:“宇文里,没有日后了,你等不到为女儿报仇雪恨的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