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顺利找到了那家乐馆,也很顺利的找到了她所说的其余老师以及学生。w≈w≈w≥.≤
没有费多大周折,尽管他只是个陌生人,但只是问问‘朋友’的消息本就没什么不是吗?
她确实是在这家乐馆当着九弦琴老师,只是从前天开始,她就没有再来过了。
这个结果,让他心内涌起了许多不太好的猜测。
难道,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测?
他变得更加焦虑了,回到家中的他根本就无法坐得住。
傍晚时分,他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再次来到了那面墙外。相识两个月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决定去她的家。
虽然这不符合他们之间的默契约定,但如果不看一眼她,不确定一下她的情况,他或许会疯掉。
他依然不想惊扰她的家人,他生怕那会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接下来他就像是个刺客又像是窃贼。
那面墙对许多人而言很高,但对他而言却只能算是平地。
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之后,他只是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墙内,也第一次看到了她曾经多次驻足的那棵树下。
以前,她就是站在这里和自己互相传纸团,和自己对话的吗?
他努力收回了视线,现在不是感怀过往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了那隐约在树荫之中露出了身影的重重飞檐。
他知道她住在哪间房,尽管这里他是第一次进来,但这座占地不小的府邸各处构造,他其实已经了然于心,甚至能凭空画出详细的布局构图。
原因无它,两个月不到的相处之中,她或多或少的透露过自己家中的一些细节,而他的记性,观察力和计算推断能力是那么的强。
她的家,对他而言其实早就不存多少秘密。甚至就连她那些亲友家中的一些情况,他都能从只言片语之中归纳出足够的资料乃至规律了。
虽然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刻意去留意过这些,更没有刻意打听过和打算以此做点什么,但有些能力几乎算是他的本能,早就不知不觉间渗入了骨髓之中,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去想。
他轻吁了一口气,心道要是被她知道这一切,她会不会感到太可怕太危险,然后从此远离自己?
府邸内有一些护卫,其中包括着一些低阶修行者,但这对他而言其实和不存在没什么两样。且不提他那远常人的力量和度,他在第六兵团学来的许多战场技巧,也远非这些生在太平光景,平日里多半无所事事的护卫所能想象的了。
只是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在不断变向之间横跨了三十余丈,沿途经过了小径花园墙角并和至少七名府内的家丁丫鬟错身而过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一名不之客进了这府内,他的存在,这里根本无人能探知。
第一个看到他的,一定会是太叔雪。
她的房门上插着一把锁,以至于他险些怀疑自己是否计算错了。但他却不会就此掉头离去,他很耐心的贴在木质的窗边侧耳倾听,随后他听到了里面那熟悉的呼吸声。
明明她在里面,门为什么会从外面锁上?再也没有犹豫,他随手捏断了锁头,推开了那扇房门。
随后,他看到了坐在床边木然望着地面的她。
她的眼睛再不复往昔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若失。虽然只是分别了短短三天,他却觉得她消瘦了许多,让他心弦剧颤。
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演戏。
这一刻,他为自己之前那些充满着恶意的猜想感到无地自容,已经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他几乎能猜到生了什么。
“啊……你怎么来了!”她终于现一步一步向前行来,痴痴望着自己不曾眨眼一次的瘸腿男子,如同突然焕了生机一般,她猛然起身,张开双臂跌跌撞撞向他扑来。
短短几步路,他却担心她会摔倒,因为虚弱已经写满了她的全身。他急忙跨前一步抱住了他,随后她便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生什么了……”
“我们可能……真的要分开了,呜呜呜……”她并没有追问他是怎么进来的,此时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其他。
林三很快就知道生了什么,和他猜测的没多大分别,阻力源自她的父母。
那天早上她或许是觉得时机到了,又或许是不想隐瞒下去了,就趁着父母心情还不错的时候透露了和他交往的事实。
只可惜,她虽然聪明,却还是料错了父母反对的态度之坚决。
一个来路不太明朗的外来人,一个被学院开除的学生,一个瘸子,一个收入微薄的平民,因为抛纸团这种可笑方式而认识……
这一切,都突破了他们的承受底线。
如果不是她见机得快,守口如瓶的保住了他的住处,或许两天前就有一大群人去找他了。因为完全看不到回头的迹象,她被禁足了,除去一日三餐,连外面的阳光都无法看到。
至于那乐馆的工作,自然而然被她的家人强行辞掉了,反正对于太叔家而言,那根本不算什么不是吗?
这段时间,他们其实正在打探他的存在。
虽然早就猜到,甚至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但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还是感到了无奈与苦涩。
他并没有怨恨她的父母,毕竟他不是孩子了。他早已懂得从别人的立场去考虑,如果自己是她的父母,只怕第一反应也会是反对吧?
毕竟,那个‘拐走’自己女儿的男子听起来太不可靠了。
“我们……该怎么办?”
她泪眼汪汪的望着他,于是他也险些流出了眼泪。
如果是十五岁,他或许会脱口而出,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们还能过得很好,不用再管其他。
但现在的他已经二十五岁,他知道这种做法虽然能得到爱情,却也会让她失去亲情。难道告诉她,离开你的父母,义无反顾的跟我走,我能给你幸福吗?
“我们……要分开了吗?”
她的抽泣声让他的心也在抽痛,他当然不想和她分开。
然而,他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也太差了,还是自己以前不努力的结果不是么?否则,何至于会有此时的痛苦?何至于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底气?
这种看似烂俗的事情对某些人而言只是小事,但对于当事人的他而言,却是压得他无力喘息的大事。
他向来……就是个不愿意强求和勉强别人的人,不是么?
“我去和他们说,我去恳请他们答应……”
对他而言,说出这句话已经算是冲动而为了。
“不,不要……没用的。”她死死揪着他的衣襟:“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我会和他们抗争的,我会努力让他们答应的!”她眼内透着无穷的斗志与决意。
“抗争?”他本想说不要那样,那只会让父母和女儿的关系变得糟糕,但某种私心却让他最终闭上了嘴。
“嗯,我会和他们抗争……”
“如果失败了呢?”
“这一个月,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有去找你,那就代表我失败了……你就……”
“就怎样?”
“就忘了我吧……”她哭着说出了这句话。
他剧烈的摇着头:“不,不要那样!你不要和他们争,只要等我……给我半年时间好吗,给我半年,我一定……”
“听话……好吗?”她按住了他的唇。
他很想说,你为什么能狠心做出那么不留后路的约定?为什么你能那么洒脱的做出割裂的决定?
然而,他最终还是不忍心问出这句话。取而代之的,只是两行悄然滑落的泪水。
看着痛哭失声的她,他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是个错误。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过,便不会有她此时的痛苦,也不会有自己此刻的悲哀。
……
如果自己再自私一点,如果彼此都没有那么理智清醒,都没有想那么多的话,或许这件事会变得很简单吧?
其实文章戏曲里的类似桥段,解决的办法并非没有不是吗?比如生米煮成熟饭,逼迫对方父母妥协……
但在回到住处之后,他已经将这些纷乱不堪的念头全都强行熄灭掉了。
事实上他已经有了觉悟,自己和她恐怕已经算是结束了,虽然很不甘心。
他最终决定等一个月,等待她努力的结果,哪怕明知结果已经注定。
而与此同时,自己也需要更加努力了。虽然难过,但日子终归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他没有彻夜买醉,也没有消沉颓废,第二天他就焕然一新的踏出家门,开始了找寻工作的旅程。
或许是因为情场失意,上天给了他补偿,就在这一天,经过了一番软磨硬泡的他得到了新的工作。
那是一家名为天行的商会,经营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卖修行者所用的护具,从头盔皮甲布甲铁甲到护腕护腿靴子全都应有尽有。
因为护具是由修行者使用,因而许多护具之中还会用上阵法以及特殊材料。
事实上这种护具在苍罗大6是很常见的,有了护具,原本致命的伤势可能会变成轻伤。而某些特定的护具还会带来力量和度之类的加成,当然,那都是阵法的功劳。
这家商会虽然依然算不上什么跨国大商会,但依然将生意做遍了栖平城所在的整个阗沙行省。栖平城这家,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分部而已。
这份工作,他得到的极为不易。
这个世界的商业固然也很达,甚至有一些另一个世界所没有的行业,但也有着一些落后之处。比如谈生意这种事情,多半都是商会主管乃至会长亲自去谈,没有人会找个没有丝毫经验的外来人代劳。
得到这份工作的他,没有什么所谓的底薪,甚至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卖出价值一千金币的护具,那么他连一个铜子的酬劳都不会得到。
然而他的斗志却是无比的昂扬,因为按照合约,如果能卖出一万金币以上的护具,那么他的抽成将达到利润的两成。
他相信,他迟早会有堂堂正正向她父母提亲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