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缺的话没有问完。
不是他不想问完,而是陈佑一看到他的目光转过来,抓起扔在手边的半截锁链,甩向了他的面门!
“啊哈?”三缺瞪了一下眼睛。
大战之后,正是人的精神最松懈的时候。
因为,魔狱天使这个大boss都已经被他们凶残地干掉了,他们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前往海滩,登上离开的船只,就能够完美的完成这个阵营支线任务了……
滴,滴,滴……
系统提示同时给他们三个人弹了出来!
“冒险者,请在15分钟内登上船只……”
要走了!
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出了这种状况。
陈佑竟然对三缺发起了攻击!
但三缺的反应非常快,他瞪眼归瞪眼,脚下没有含糊,他飞快地往旁边闪了过去。
只听啪地一声沉闷而不详的响声,陈佑手上的链子,落在了魔狱天使两截身体的中间。
没吓到三缺这个活人,倒是把魔狱天使这具尸体,吓得很不能再死一次。
他任务都已经失败了啊,怎么还不把他刷出剧情呢?
“不会是……”海蓝迷思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陈佑这一下落地,从地上带起一大片的血,洒在半空中,他才啊了一声,朝三缺大叫道,“战斗突发应。
他只以为,这是因为刚才的他自己也不确定,他也只是听一些年长的老兵说过,如果某一场战斗打得太。
霎时,陈佑越过魔狱天使的尸体,猛地向前一个扑跪,手上的斩骨刀朝着三缺面对面地重重地落了下去……
太快了!
太强了!
陈佑在三缺抓住了他的链子的不利条件下,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一借力,一松手,一拿刀,一扑跪,不但战斗主动权一丁点都没丢,反而让刚刚漂亮地抓住链子的三缺,反而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哈哈,三缺要死了啊。”魔狱天使躺在地上,看不到后面同样躺倒了的三缺,但怎么想肯定是血溅当场的画面吧?
毕竟,三缺才刚刚摔下去。
可他期待中的斩骨刀落在血肉上的声音没有响起,反而是一声很尖锐的,碰撞的响声,金属相撞的声音穿透力太强,在这漫漫的针叶林中,像是荡起了一层一层涟漪一样从近到远的回声!
是的,三缺双手举起了陈佑在刚才的战斗中,扔给他的破魔灯手电筒,牢牢的顶住了陈佑的这一刀!
“啊啊啊……”三缺躺在地上,双手使劲,将陈佑手上的斩骨刀自己脑袋的后方推去,同时,脚下用力一蹬……
陈佑的斩骨刀呼地一声扎入了三缺后面的泥土,而三缺整个人一个后滚翻,将陈佑掀起来!
两个人都离地的一瞬间,他手上的破魔灯打向了失去平衡的陈佑的太阳穴。
“尼玛,这是神战啊……”魔狱天使一方面希望他们赶紧打,全都死了最好,另一方面却忍不住地看得目不转睛。
嗯,他是死亡视角,也没法转睛。
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技能,手边也是拿着什么用什么,是在拼最纯粹的基础对抗!
“三缺,温酒……”魔狱天使在心里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三亿小学生的信仰,这个名头,听起来确实是个笑话。
但是,领航者的实力,还真不是笑话!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名不见经传的“温酒”……
和领航者的战斗,他不但没有落于下风,反而还在三缺做出任何有效反击的时候,都能在一秒钟之内拿回战斗主动权。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战斗!
“呀哈!”三缺以为自己这一下肯定能够把对方敲晕。
但是。
陈佑仰头栽下去避开三缺的攻击,双脚用力直接将三缺整个人蹬开,陈佑的身体重重地向后撞在了地上破魔刀的刀背上,而三缺被他蹬得在地面上滑出去了三四米,血液和草叶沾满了全身。
“哈哈哈,再……”三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诶?”
靠在那把扎在地上的斩骨刀刀背上的陈佑,正低着头。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树林里静下来,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
陈佑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不想笑,不想哭,不想说话。
虽然只是短短不到半分钟的失控,却好像击垮了他对自己的治疗一直以来的信心。
温和善良的面具,就像是在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如果是在以前,出现了这种情况,他恢复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应该给自己一个笑容,也给别人一个笑容。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恢复过来之后,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挤不出这个应该露出的笑容。
他以为这十年来,他除了爆发战斗情绪和控制战斗情绪之外,都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情绪感知,外部世界的任何刺绪,似乎一下子涌出来不少!
和三缺绪好像又出现了他无法掌控的变化。
胆怯?
嗯,现在出现的大概就是胆怯了吧。
他在任务完成的情况下,突然袭击自己的队友——他所学过的规矩里,至少能找出十条来批判这种毫无逻辑的过绪?不知道,完全不存在。
失去一个朋友的一个星期之后,他可能就已经记不起对方的长相,一个月之后,也许他连对方的名字都忘了——哪怕他在交这个朋友的过程中,曾在凌晨两点专门驱车几十公里,为其送去过热乎乎的鸡汤……
“嗨。”一个声音在陈佑的耳边响起来——经历了一场完全不应该打的战斗之后,仍然欢快跳脱的声音。
陈佑抬起头,目光从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上,转到了面前这张笑得像傻逼的脸上。
三缺朝他吐了吐舌头:“温酒,没事啦。”
“……”陈佑呼吸直接就停止了。
没事啦?
为什么只是一句“没事啦”的话?
“快点呢,只有十几分钟了,再赶紧不上船,任务就完成不了啦!”三缺笑嘻嘻地蹲下来,一只同样血糊糊的手朝着他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