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广德元年秋,安史之乱平复,唐代宗大喜,为表彰群臣,于长安大明宫太液池设十日日宴。太液池畔君臣聚集,自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繁华景象。

战乱终于结束,久经战火的老百姓也是十分高兴。不像宫中那样大摆筵席,老百姓纷纷则选择逛集市的方式来热闹热闹。这不,虽然只是上午,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东市的一家小茶馆就聚集了不少人。

见到进来一个青衫人,小二立马迎上去。青衫人却没有理会热情的小二,付了银子就径直走到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安静着看着来往的行人,冷清的气息和热闹的茶馆有些格格不入。小二看了他几眼,转身招呼其他客人了。

靠门的一处聚着几个读书人,热闹的讨论着宫宴的事情。许是长安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所以宫宴引起了大家格外的关注。

“听说,明天的宴席上,皇上要为鸿胪寺的杨少卿和万春公主赐婚呢。”

“什么,鸿胪寺的杨少卿么,他不是太华公主的驸马么?”

“是呀,不过听说太华公主在战乱中和驸马分离,至今生死未卜。有趣的是,这万春公主可是太华公主的妹妹,这杨少卿真是跟皇室有缘呀。”

“更有趣的是,这万春公主之前的驸马可是杨少卿的侄子呀。这算是妹妹嫁给了姐夫,叔叔娶了侄媳妇么。真是够写话本的了。”

“哈哈,这事真是有趣!”

听着大家三言两语的谈论着明日的宫宴,青衫人不禁心里悲凉。

呵呵,他要新婚了?正准备接着听下去,可是其他几处的人讨论的更为热烈,生生把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青衫人无奈,起身走了出去,消失的繁闹的街角。

第二日正午,太液池边,坐在代宗下首的万春公主笑意盈盈地看着杨绮。五年了,虽然经历了战乱,可是却她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即将得到她所爱的,她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太华,从小到大你都喜欢抢走所想要的,今天,该你尝尝这滋味了。

看着群臣酒意正酣,正是需要乐舞上场润色的时候。万春向皇上提议:“为了恭贺皇上平定江山,本宫和杨大人特意准备了一只乐舞,祝愿皇上江山繁盛,君临万国!”

听到姑姑还特意准备了节目,代宗大喜,忙同意了。这个姑姑对他甚好,小时候大家欺负他的时候,只有万春姑姑出面维护他。如今,自己终于坐上了帝位,有了至高的权利和地位,一定要好好报答姑姑。

姑姑的驸马在战乱中殁了,不愿姑姑受苦的代宗则出面为姑姑寻找幸福。发现姑姑属意杨少卿许久,代宗就为他们二人赐婚,以报答姑姑。

姑姑既然说要和杨少卿一起表演节目,他当然想也不想的赞成。

得到皇上的准许,万春公主忙给杨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表演,自己则下去换了表演用的舞衣。

杨绮手执宋玉笛,垂首吹奏。清扬的笛声幽幽响起,万春公主随着乐曲翩然起舞。无疑,万春公主十分美艳,杏眼盈盈,如同满溢的秋水,樱桃红唇微微笑着,仿若诉说着爱意。轻盈的身躯随着乐曲舞动,柔软得如同微风轻抚的柳枝。众人都称赞万春公主和杨少卿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突然听到远远的琴音传来,很是悦耳,听着曲调有些像凤求凰,却夹杂着深深的依恋。众人好奇琴音是从何处而来,不禁四下张望,远远见一叶小舟慢慢划来,舟上一绿衣女子,抱琴斜坐。女子低头拨弄着琴弦,袅袅琴音远远飘来。众人的心被琴音融化,侧耳倾听女子的琴声。

待舟划近了,只见女子简单地梳着坠马髻,乌黑的发间简单别了一只玉兰花样的碧玉步摇,两朵坠在玉链上的玉兰轻轻摇曳着。女子掩着轻纱,一双漂亮的凤眼氤氲着些许清愁,轻蹙的柳叶双眉间点着淡淡的朱砂,只是却戴着面纱,微风吹来,如玉的脸颊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众人痴了,纷纷猜测女子身份,只是隔着轻纱看不真切。

万春公主看那女子的眉眼像级了自己的姐姐太华公主,有些慌张,凌厉的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扰乱宫宴,该当何罪!”

“呵呵,万春,你不会变傻了吧,连我也认不出来了?莫非是做多了亏心事,被折磨得久了,精神失常了?”说着,绿衣女子掀开了面纱,如玉的面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众人惊呆了!这分明就是失踪已久的太华公主!万春公主有些不安,看向杨绮。杨绮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慌张。

“太华公主?这不是失踪已久的太华公主么?”失踪已久的太华公主竟然这样出现了,群臣不禁哗然。太华公主与杨绮本是夫妻,只是太华公主失踪已久,杨绮这才求娶万春公主,如今太华公主回来了,这真是有趣。这本是皇室之事,众人退后一步,抱着看戏的态度看了看杨绮。

“你是到底何人,快快报上名来,本官饶你不死。”杨绮用没有温度的口吻质问着舟上的女子。

“玉郎,我是潋雪呀,”舟上的潋雪痴痴的望着杨绮,问道:“你不认得我了么?”

杨绮眼色阴郁,沉声说:“我亲眼看见太华公主死在扬州,你不可能是她,也不能是她。”

什么,他说亲眼看见她死在扬州,难道在扬州的那场追杀使他安排的?潋雪不敢相信,慌张的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在扬州,是你?”

“是我怎样,不是我又如何?总之,太华公主已经死了。你要是再胡来,我不介意在订婚宴杀人。”

听到杨绮的回答,潋雪的心凉了。扬州的那场刺杀,她至今难忘。即使是战乱时期,她都没有那么绝望过。对方实在太强,毫无缚鸡之力的她就像一只小木偶,呆呆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侍卫,想着今天在劫难逃了。还好忆柳扮作她的样子,吸引了杀手的注意力,她才逃脱了。

大难不死的潋雪还是有很多后怕,又听到杨绮回到京城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奔回长安。刚到长安就听到杨绮即将订婚婚的消息,潋雪有些失落。想到不管怎样杨绮都是自己的驸马,只要自己还在,就没有万春的机会,所以她才费尽心机的安排了今天的闹剧。

没想到的是,杨绮根本就不承认她的身份,反而对她说扬州的刺杀就是他一手安排的。潋雪万念俱灰,却还抱有一丝希望。

“玉郎,还记得么,就是在这里,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和我缘定三生呢。”潋雪不甘心地问,希望可以唤醒杨绮的回忆,让他想起对自己的爱。

杨绮深吸了一口气,喝道:“你别再说了,太华公主已经死了,我不允许你如此冒充她,她一直都是我心中所爱。”

“玉郎,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玉郎,我是太华呀。玉郎,你还记得这个琴么,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我一直都好好保存呢。”潋雪举了举手里的琴,痴痴的看着杨绮。

“你竟然偷盗太华的遗物!我看你分明就是一个贼,就是来砸场子的,说,是谁只是你的!”杨绮拔剑指向潋雪。

潋雪感觉脖子一凉,看到杨绮手中持剑冷眼望着她。潋雪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玉郎,曾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如今竟然翻脸不认,还在群臣面前如此侮辱我。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玉郎,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你爱的是太华公主这个封号,还是潋雪这个人。”潋雪不死心,问道。

杨绮仿佛陷入了深思,良久答道:“太华公主潋雪,是我今生挚爱。我会用一生来追悼她。”

“哦,是么?那么溶笙呢,她算什么?”潋雪问道

“笙儿是潋雪的妹妹,潋雪生前曾经将她托付给我。娶她,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她,别无其他。”

“哈哈哈……”潋雪大笑道:“这个笑话太好笑了,杨绮,没想到你这么会讲笑话。什么一生所爱,什么受人之托,你真是信口胡诌的天才。”潋雪大笑道,丝毫不顾及横在脖子上的剑。由于幅度过大,锋利的剑尖划破潋雪细嫩的皮肤,渗出血来。

杨绮连忙把剑往后稍稍撤了撤,不再挨着潋雪的身体。“哈哈,玉郎,你不忍心了是不是?玉郎,怎么,不敢再群臣面前杀我,怕我的血脏了你的手?也是,杨玉郎天人之姿,怎么是手染鲜血的恶魔,是吧?”潋雪嘲讽道。

杨绮手上青筋暴起,冷声道:“你最好闭嘴,否则,我手里的剑可不长眼睛。”

“玉郎,怎么和这个贱人废话这么多,直接杀了便是,免得脏了耳朵。”万春公主等的不耐烦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潋雪,她都不在意,反正眼前的人必须死,她才安心。说罢,便吩咐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几十个侍卫纷纷拔剑,将潋雪团团围住。潋雪见大势已去,厉声对杨绮说:“我愿化作厉鬼,日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说罢,冲向杨绮的剑。潋雪的心口立即被刺穿,大片的鲜血染红了潋雪的绿衣,有的血溅在了杨绮的白衣上,触目惊心。

潋雪含恨死去,从此,太液池畔又多了一缕怨魂。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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