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现在怎么样了?”渡月冷着脸,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没一个人敢妄自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掉了人头,可越是这样,渡月便越生气,她本想狠狠拍桌大骂,余光在看到熟睡的曦月时,努力克制后止住了,她疲倦的按了按眉心,本来已经在北洵找到了念月的孩子,可那孩子挺聪明的,故意走到人多的地方将她甩掉,正当她还在思考如何将她引出来的时候,就收到了归月阁的翎羽,说是曦月突然倒地昏迷了,就连太医都找不出确切的原因,她心焦急,只能赶快返回寄月。
整整三日了,曦月总是断断续续的醒,好不容易醒来没多久,用完餐后便又睡了,太医做了全身的检查,也没查出哪里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整整要睡上十个时辰,吃了许多的补药名贵丹药也治不好,实在是奇怪。
那些人都不敢说话,只有一个资历颇深、十分年迈的老太医站了出来,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低沉而缓慢的说道:“公主才喝下安神汤没多久,现在刚刚睡下。”
这位邱太医是上任女皇的御用太医,自打女皇去世后便告老还乡了,这次听到曦月公主得了这样奇怪的病症,便主动请缨前来医治,所以渡月对他也是很尊敬的,她沉默片刻,问:“我不是说这个,邱太医,曦月的病究竟是怎么会是,为何会长睡不醒?”
她要是一直这么睡下去可怎么办?又会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
邱太医笑了笑,慢吞吞道:“女皇不必担心,公主虽然嗜睡,可这肚里的孩子却是完好无损,成长得十分健康。”
这样的话无疑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渡月摸着渐渐平缓下来的心脏,恢复了冷静:“那依邱太医高见,曦月的病该如何医治?”
这下他算是被问住了,他一生行医无数,在没有进宫之前,见过的奇难杂症更是数不胜数,可偏偏九公主的病他也是闻所未闻,一番探查下来后都是无果,为此他甚至还翻阅了大量的医书,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情况,无故嗜睡,这究竟是怎样的问题?
思及此,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目前也无法得知原因,找不到原因,就无法对症下药。”他神色有些沮丧,作为一个大夫,是不好病人也是对自己的质疑。
这下彻底没人敢说话了。
渡月缓缓走到曦月窗前,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她是她和他唯一的结晶,所以她宠她爱她,甚至放任她去和南宫畟见面,这些年来,她是对她管教严了些,可这也都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做到,竟然让曦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心里是满满的愧疚,这种愧疚是消散不开的。
看着她这样的状态,陈女官十分担心,她微微皱眉,凑近她身边道,轻声抚慰道:“女皇不要过度悲伤了,您要养好身子,这样等九公主醒来才能放心啊。”
邱太医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女皇一定要保重身体,况且……”说到这他顿了一下,面带犹豫道:“况且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或许有一个人能治好九公主。”
那个地方是他求而不得的,他自诩为医术高超,却连药神谷的入谷初试都没有通过,那里大概是每个学医者的毕生向往,天下所有的病症,到了药神谷手里都不算什么。
“是谁?”她心中燃起了希望,急迫的问他。
“叶巧。”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及了,她早已退隐许久,不再出现在江湖上了,可当年的叶巧医仙名闻天下,与天师府前任天师华三的那段故事更是传得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论医术的话,她的确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或许是太久没有听人提及,她竟然忘了叶巧这号人物。
当年她还是公主的时候,曾经与她见过一面,她和她年纪相仿,那时也都是爱玩的性子,她随同母后回商秦省亲,闲暇之余便跑到集市上去玩,就是在那一天,她碰到了叶巧。
她扎着两个可爱的辫子,天真无邪的笑着,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一边拿着针一边笑得那样开心的,那么小的叶巧已经在替人治病了,她小小的手指捏着细长的针,一点点刺入那人的皮肤中,笑道:“别怕,疼一疼就好了,以后腰就不会再疼啦。”
她站在外头看得呆了,明明都是那么小的年纪,叶巧却表现得那样成熟,那是个很简陋的医馆,甚至比不上皇宫的路厕,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房子,一上午竟接待了十多位病人,那些人来时脸上带着满满的希望,走时也是心满意足。
现在想想,她那时也是够无聊的,竟然站在门外看了一上午,终究还是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推门走了进去,将手搭在桌上,道:“大夫你帮我看看吧,我这脑袋最近疼得要命,是什么问题啊?”
前来看病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还真没有这么小的来,叶巧微微诧异,却也没说什么,继续给她把脉问诊。
渡月好笑的盯着她,嘴角渐渐露出笑意。
她什么病都没有,她竟然还看的这样认真,真是有趣。
过了几分钟,叶巧将手拿开,道:“姑娘这是心病,头疼可能是想的事情太多了,里面有房间,睡上一觉便可。”
渡月:“……”
她微微怔愣,终于笑出声来:“哈哈,你可真有意思,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渡月,你呢?”她朝她伸出手。
“叶巧。”
两个人就这么算是认识了。
她这次下山来,就是来历练的,纵使看的医书再多,也不如切切实实的救治病人提升来得快,这段时间来,她的医术也的确得到了很大的进步,很多以前晦涩难懂的东西也透彻开来,爷爷的话果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