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头再看欢颜时,眼睛还是定定地盯在那个角落。
那目光……如此地黯淡空落,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抬头也只有没有尽头的黑暗,看不到哪怕是一颗星子所发出的些微光线。
他忽然便想起那日抱着她从山坡滚下时透过衣襟熨到胸膛间的湿re。
他本以为她是给吓哭的;可如今想着,她怎么也不像那样胆小的人。
只怕大多数男人都可以被她不动声色地吓破胆。
可那时她给他的感觉,竟和她此刻的神情如此相似。
压抑,无助,悲伤,凄凉,甚至绝望。
他不觉放轻了脚步,低低地问她:“小白狐,想什么呢?”
欢颜一惊,猛地回过神来,怒视萧寻道:“你怎么进来了?”
萧寻一指房门,“你没关门。”
欢颜记起自己曾出去检查过蜘蛛有没有全给除去,却恍惚着怎么也记不起到底有没有关门,遂问:“你有事?”
萧寻陪笑道:“刚才轻凰是不是来过了?”
欢颜点头,“来过,又走了。挺不错的一个人。”
“挺不错?”萧寻不可置信,“你没生气?”
欢颜淡淡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她为她妹妹出头说几句话而已,又没背地里使阴谋害我,怎么着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她低头自思片刻,涩然笑道:“若我有这么个真心待我的姐姐,便是天底下人人都想害我,我也不用怕了!”
萧寻见她神色惨淡,虽然不明所以,心中还是微微地抽疼,忙笑道:“小白狐,你又胡说八道了!狐狸皮虽然暖和,也不是人人都想剥的。至少和你住一起的老和尚是绝对不杀生的,对不对?”
欢颜不答,丢开书走到书桌边,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纸笺。
萧寻跟过去,只见纸笺上面来来去去,潦草重复写着几个字:冬月十一,冬月十一……
正是今天的日期。
他正纳闷时,欢颜已抓过纸笺揉了,扔到角落里,转头问他:“你这里有好酒吗?”
萧寻诧异:“你会喝酒?”
欢颜道:“两个人时,我常喝酒。”
萧寻眼睛一亮,“好,我陪你喝两杯!”
欢颜便怪异地看向他,“和你?那我还不如一个人喝!”
萧寻狼狈而撤,终于相信夏轻凰所说不假。
那只小狐狸眼里从没有他,只怕真是白送她都不要。
这一认知让他好生沮丧,连晚饭都不曾好好吃。
幸好朝中正因大行皇帝的丧礼忙乱,他既不好在此时去提亲,也不愿此时以蜀国皇亲的身份露面充什么孝子贤孙,因此只派了使者前去循礼致祭,自己潜于私宅休养,除了调查那些刺客的行迹,再无其他要事,有的是时间慢慢消化他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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