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的凝噎声不知不觉间止住了。
她或许是不幸的。
但她到底活下来了,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比许知言多一双明亮清澈可以阅尽人世百态的眼睛。
她轻轻道:“知言大哥,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许知言一笑,拍拍她的肩,柔声道:“我等着那一天呢!”
欢颜又道:“那个萧公子,就是萧寻。”
“萧寻?”许知言一怔,“蜀国少主萧寻?”
“是,以前听几位公子说过他的事。那些刺客,应该就是蜀国庆王派来刺杀他的,只是最初把五公子当作他了……”欢颜迟疑了下,说道:“他到吴国来,是为了求娶聆花为妻。”
“求娶聆花?”许知言疑惑,“如今父亲和皇叔们颇有几个及笄尚未字人的公主或郡主。以他的尊贵,完全可以求娶父皇的亲生女儿为妻,为何反而求娶一位来历不明的义女?”
“不知道。”
欢颜的声音微有瑟瑟寒意。
萧寻虽然有时浮滑了些,但待她真算得万般周全体贴了。他要娶谁,她原也可以漠然置之。可为什么会是聆花?
她几乎可以肯定,从她房中发现的致马疯癫的药物正是聆花嫁祸。
其中的原因,她不是猜不到。
她怨恨,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没法想象,她试图远远逃开的地方,居然还有着聆花的存在,并且以主人的姿态高高在上俯视她。
许知言觉出她的怏怏不乐,安慰道:“聆花仗着父皇宠爱,行事的确过分。早些打发了她也好。想来萧寻府里上百的姬妾,还有蜀国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有的是机会让她一展身手,也好让她的聪明才智找到用武之地。”
欢颜愕然,不由细细瞧向许知言,想从他神色间看出,他到底是在赞扬他的义妹聪明过人,还是在嘲讽聆花心机深沉。
但许知言偏偏很沉静,温热的手握着她的,许久才绷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我居然觉得这两人很般配。欢颜,我是不是很恶毒?”
欢颜摇头,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萧寻那样的出身,自然盼着自己的妻子越狡黠越好。
他手段高强,却轻浮浪荡,也该聆花那样的心机深沉才能管束,——果然般配。
许知言觉出欢颜不似原先萎靡不振,心中大是宽慰,又柔声劝了几句,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顿下身,偏了头说道:“欢颜,我瞧着五弟待你很是真心。你们又是一块儿长大的,以他的性情,便是以后不得不另娶正室,想来也不会亏待你。”
厚厚的棉被席裹着浓浓的暖意,可欢颜还是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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