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半上午的时候,苟特才带着几名图书馆的学者抵达王庭。
说起来,苟特老先生如今都快八十岁的高龄了,耳不聋眼不花,除了抵抗不了地心引力背脊微微有些驼外,那行走如风的做派竟是比身边几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学者派头还足。
“老师。几位先生。”露娜站在城堡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苟特带着几名学者分别从兽车里走下来,就迎了上去。
苟特却在看见露娜的瞬间,微微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
“最近发生什么了?”
露娜闻言一怔,摇了摇头,纳闷儿道:“没发生什么啊!都挺好的。”
“没发生什么,你怎么一副受了什么大刺激的模样?”苟特说着还凑近露娜抽了抽鼻子,但很快他就掩着鼻子夸张的把头缩了回去,一副嫌弃的不得了的模样。
几名跟着苟特来的学者面面相觑,有几人还乘机多看了露娜几眼,却是一个多言的都没有,全都抄着手,乖乖巧巧的站在苟特的身后。
露娜闻听苟特的话,心下就是叹,面上的笑容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却只含糊道:
“您几位这会儿到,怕是天没亮就出发了吧?咱们先进去再说吧!父王给您还有几位先生的住处早就都安排好了。”
“让厨房准备小馅饼了么?”苟特闻言目光又在露娜面上转了一圈儿,才开口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咸甜两种口味儿都有,咸口的馅料用的是今早从暖房新摘的青菜。”露娜见苟特转移了话题,笑容也恢复如初,顺便还对苟特眨了眨眼。
苟特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那还等什么?走走走!今天你们几个有口福了!”
他老人家一边招呼着身边的几名学者,一边自顾自越过露娜往城堡内走去,露娜则是抓紧对着站在一旁侍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
苟特和学者们的这一顿当不当正不正的早茶露娜并没有参与,等把几人送到小会客室,她就先去见塞拉斯了。
因着前一天她欺负了儿子,又被巴里纵容着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顿,且断了国王陛下给外孙开小灶的路,一大早起来,塞拉斯只要看到露娜就会哼哼一声。
跟书房门口的侍卫确认过书房内这会儿没人,露娜推开一道门缝,探进去了个脑袋,涎着脸看向不远处坐在书桌后正不务正业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儿的亲爹,说道:
“您还没消气呢?”
书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塞拉斯不是没听见,只是书房内的侍从被他派出去拿小食了,如今露娜的声音响起,塞拉斯整个人就是一僵,随即她就飞快的拉开了抽屉,把手里的书扔进了手边的抽屉里。
等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塞拉斯才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襟,坐直了身体,臭着一张脸看向了露娜。
露娜“嘿嘿”一笑,迅速钻进了书房,然后规规矩矩的向着塞拉斯走了过去,只是嘴里话就说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您藏什么藏,真当我不知道您把公文都推给大哥去看了呐!看什么呢?给我也瞅瞅呗~”
塞拉斯看着没脸没皮的女儿,深感无力,瞪了半天眼却只问了一句,“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露娜闻言,面上的笑容微微敛了敛,叹道:
“我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可刚刚老师一下车就问过我了。”
“你用那个检查过了?”说着塞拉斯往露娜手上的藤镯上看了一眼。
“嗯,并没什么不妥。”露娜说道。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阿尔法的检查结果是最近,她的肾上腺素分泌值都有些偏高,连带的血压也有些偏高,外带心律有些过速。
若这些症状出现在纯人类身上,露娜估计十有八九跑医院去就是个被留院观察没跑了。
但对于兽人来讲,这些症状又是每次人形与兽型转换之时的必备,特别是她,每次激发血眸时,也会出现同样的症状,她自己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只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症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都好几天了仍旧在持续。
所以只有遥远外星知识储备和她记忆中那点儿常识性知识储备,对这个世界与她一样仍旧处在探索阶段的阿尔法也得不出什么太靠谱的结论,只能继续观察。
倒是苟特那边,露娜可能会有什么应对办法让这些症状消失,不过在没与苟特详谈过之前,露娜还是不准备跟她亲爹多说了。
“稳妥些,还是让老师再看看吧!”塞拉斯沉吟了片刻,如是说道。
“知道了。晚些时候我去见老师,他这会儿正与学者们开茶话会呢!”露娜抿唇一笑。
随着露娜话落,塞拉斯的脸又是一沉,赶苍蝇似的对着露娜挥了挥手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看见你我就头疼!”
露娜见状瘪瘪嘴,又磨蹭了一会儿,直等到亲爹连看都懒得看她了,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书房。
等书房的大门再次闭合,塞拉斯叹了口气,抬起头,怔怔的对着重新闭合的房门发了会儿呆,才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了露娜进门时他正看得那本书。
翻开书的最后一页,看着那上面一行明显是由鲜血写就的,如今早已变为黑褐色的字迹,叹了口气,低喃道:
“什么都被你烧了毁了,好歹我们也是你的血脉,就不能留条生路么?‘如人血蜕变者发生异变,杀!’说的轻巧,真不知道人血蜕变者到底怎么你了!”
话落,塞拉斯重重的合上了厚实的封皮,紧锁着眉头,把书在手上掉了个个,又重头看了起来。
等苟特结束茶话会,走进书房的时候,塞拉斯还保持着蹙眉翻书的动作。
“老师来了,坐!”他说着,却是连头都没抬。
“这本书都快被你翻烂了,从当年露娜第一次出现不对劲儿起你就翻,看出什么了?”苟特只扫了一眼塞拉斯手中的书,就沉着脸坐在了沙发上。
“就剩下这本了,不翻它我还能怎么样?”塞拉斯终于从书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苟特。
“那书我也是看过的,除了前面应对人血蜕变初期突发的内容外,其他的都透着股子不对味儿,有一种药,我后来偷偷试过,别说好好的人了,就是动物吃了也会发疯,然后活活把自己消耗死。
说句不好听的,那人留下这东西,就是没安好心!”
苟特冷哼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