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昏倒前那股消毒水的气息。
很干净。
百草恍惚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个少年,觉得他是那样的不真实,就好像他的全身都被消过毒了一样,洁净得仿佛闪耀在他身边的阳光都格外明亮。
“你刚受了伤,起身不要太猛。”
清晨的阳光里,少年向她走来,手里拿着酒精棉球。他把她额头的纱布揭开,仔细观察一下,又用棉球擦拭她的伤口。
很凉。
那冰凉微刺的感觉一下子从额头钻进她的身体里。她轻轻打个抖,咬住嘴唇,不知怎的却将目光避开这个少年,望向自己的脚尖。
“头还晕吗?”
“我没事。”她低声说。
“你摇摇头。”
“……?”
“如果头晕,可能会有脑震荡的危险,必须去医院检查下。”少年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我没事。”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秀达那一腿踢过来的时候,虽然她没有反击,但是顺势侧身,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至于会晕倒过去,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的关系吧。
“好像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啊。”
少年似乎微笑了。
她能听出他唇角笑容绽放的声音,就像露珠轻盈地从花瓣上滑落,她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看着她的额头。
“百草——!!”
房间的门被用力推开,晓萤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看到站在地上的她立刻扑过来,担心地喊:
“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我昨晚说要在这里陪你的,可是初原师兄说不要打扰你休息!所以我一起床就跑过来了!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紧啊!”
“我没事了。”
百草露出一抹笑容,看见晓萤眼睛里的红丝,心知昨晚可能害得她也没睡好觉。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哎呀,你的额头怎么肿得这么高啊,还说没事!那你今天还能上课吗?要不我帮你请假,你好好休息一天好不好?”
“我很好。”
说着,她又转身对那个少年低头说:
“谢谢你。”
“啊,对!”晓萤好像这才注意到,手忙脚乱地对少年说,“初原师兄,谢谢你照顾百草!谢谢!谢谢!”
初原师兄……
百草悄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见他面容里果然和馆主夫人有几分相似,宁静俊雅,有珠玉般的光华。
走出房间的门,百草注意到那是一间独立的小木屋,前面有一条静静的小溪流淌,屋子周围种着些植物,前面是一棵老榕树,枝叶在初春的晨风里沙沙作响。
“哼,臭秀达,居然敢偷袭你!看来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不可了!”
晓萤气哼哼地说,转念又笑起来。
“不过,估计这次他也惨了,师父肯定饶不了他!师父已经罚他在练功厅跪了**,现在正在所有师兄弟和师姐妹面前教训他呢!走,咱们看看去!”
她拉着百草就往练功场的庭院跑,只恐晚了就看不到热闹了。
“师父——!”
“师父!”
“师父——!!!!!”
远远的,一片惊恐的、慌张的、不知所措的呼喊哀求声从庭院方向传过来,晓萤错愕地站住,百草凝神看去,见秀达正在前面泪痕满面地跪在草地上,死死抱住喻馆主的腿,大哭着:
“对不起!师父,我往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师父,不要把我赶出去啊!”
除了若白和初薇,松柏道馆的弟子们跪了一地,全都替秀达哀求着:“师父!原谅秀达这一次吧!”
一个女弟子跪在最前面,脑袋磕在地上,拼命地喊:
“师父!秀达还小,他不懂事都是我没有教好他,您惩罚我吧,或者把我赶出去都行!求求您,师父,求您不要把秀达赶出去,他喜欢跆拳道,他喜欢松柏道馆!如果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亦枫也长身跪着,恳求说:
“师父,秀达年少气盛,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错事,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吧!”
“师……师父要把秀达赶出松柏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