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是往南山去采了齐氏需要的‘花’。
回去的路上,几人似乎各怀心事,倒把害怕的气氛冲淡不少。
凤翎将前世的事情又回忆一番,愈发肯定眼前的洛十一便是将来的永乐皇帝。
出现在南山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猜。
明面儿上不说,实际上从太祖开始,朝廷就一直在寻找龙脉,她曾从肃亲王与赵翦瑜的谈话偷听而来,二人一直在寻找隋风就是个证明;而当今皇上继位几年,久未立太子,皇子们便将纷纷各处寻找加分筹码。
龙脉,便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
为了家人的安全,她不可能将外公的东西公诸于众,她也并不关心洛十一如何当上皇帝,但上天将他送到她的面前,必定有它的道理。
或许,她可以善加利用。
“我先回了。”还没到书院‘门’口,冯娟就冲凤翎挥挥手,有些无‘精’打采。
“甭害怕,那两人不是坏人。”凤翎拉住她,一边将她的鬓发衣角整理齐,一边安慰道。
她曾听说过永乐皇帝的治国之策,提倡养民强国,富农兴邦,在她知道的那些年里,永乐皇帝确实大力推行多项举措改善民生,奖励农桑、兴修水利,甚至亲诏劝谕民间。
生于高处,亦能体会民生,在凤翎看来,永乐皇帝算得上一代贤君。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箫云,与洛十一关系亲密,虽然有些冷血,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奸’佞枉杀之人。
“我知道。”冯娟点头,两朵红云却悄悄的爬上面颊。
不知为什么。现在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洛十一的笑容。
“我去瞧兰叔。”常欢打了声招呼就要往书院去。
“哎,铁公‘鸡’!”冯娟叫住他。
常欢回头看她,“怎么?”
冯娟犹豫了一下,仍是拉起凤翎的手,看了常欢一眼,“今儿的事情,咱别跟人说罢?”
这正中凤翎下怀,洛十一和外公的屋子,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乐文无所谓,他也没人说去。
倒是常欢一头雾水的看她。“为什么?我还打算跟兰叔说说呢。”
“你个笨蛋!”冯娟跺脚,有些恼羞成怒的表情,“兰先生……兰先生身体不好。你再说些让人担心的事儿,万一,万一他,他,惹得他旧伤复发。你担得起么?”
常欢歪头想想,“也是。”
冯娟冲她翻翻白眼,几不可察的舒了口气。
“就这么说吧,不提。”
常欢点头,快步往书院去。
凤翎总觉得冯娟有哪里不对,可当她还想问两句的时候。冯娟己经追上常欢的脚步往书院去了。
凤翎也拉着秦乐文跟上去。许久未见,她也该去瞧瞧兰先生。
冯娟先是怕打扰到其他孩童读书,踮脚猫腰的往里走。往学舍里只探了一眼便‘挺’直身子,转头向凤翎道,“没人,爹爹大概又给大家放假了。跟我来罢。”
顺着长廊过拱形‘门’,便是后院。平常冯先生和冯伦冯娟生活的地方。
冯伦两手撑着下巴,坐在院中对着石桌上的棋盘发呆。
“哥。爹呢?”冯娟奇怪的问。
冯伦只稍稍侧了脸,苦着脸看了冯娟一眼,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看见冯娟身后的凤翎,忙跳了起来,红着脸,还拉了拉衣裳,才道,“阿凤来啦。”
又向秦乐文和常欢打过招呼。
冯娟瞪他,“你眼里只有阿凤么?我问你话呢,爹爹呢?刚才不是还和兰先生在这里下棋?”
“什么刚才?还说我呢,你不是一玩就没了边,等着挨骂吧!”冯伦有些兴灾乐祸地,“爹爹去寻你了,阿贵说瞧见你和阿凤、阿欢一起往南山去,爹爹给大家放假半天,脸‘色’就很难看。”
“这个阿贵,真多嘴。”冯娟嘟嚷一句,又问道,“爹呢,现在去哪儿了?”
冯伦指指左侧的厢房,“在兰先生屋里,兰先生似乎旧伤复发,爹在给他瞧呢。”
“啊,早几天不还好好的?”
冯伦摇头,“不知道,我见他下棋的时候还好好儿的,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发了。”
“我瞧瞧去。”常欢就要往‘门’前走。
“爹说……”
冯伦追上想将他拦住,面前的‘门’打开,冯先生从里面走出来,还顺手将‘门’带上,走几步拦在常欢的面前。
常欢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行礼,侧身就想从冯先生身边绕过去,“冯叔,借借,我去看兰叔。”
冯先生伸臂拦住他,“你兰叔才睡下,别去打扰……阿凤、乐文也来啦!”
冯先生的笑容依旧和煦如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话音里也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凤翎和秦乐文忙弓身回礼。
凤翎一眼便瞧见冯先生鞋尖上的泥点,心头微诧。
鞋还很新,凤翎认得上面的针脚,就是甘氏年前做了送给冯先生的那双。
甘氏的针脚与别人的不同,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冯先生一向爱洁净,衣衫鞋子从来一尘不染,今儿怎么会……?
冯先生似乎是发现凤翎盯着自己的鞋看,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才出去散步……”话未说完冯先生便又转了话题,“阿欢,兰先生才歇下,不方便打扰,你过几日再来。”
冯先生边说,边习惯‘性’的将脚尖在地上顿顿,鞋边掉下半片紫‘色’的‘花’瓣来。
凤翎瞥了一眼,那片紫‘露’草便被冯先生踩成了泥。
现在正是紫‘露’草的季节,南山漫山遍野生长的都是这种草,外公屋前屋后民也都长满了紫‘露’草。
或许,这说明不了什么,凤翎想。
“阿娟,你……”冯先生薄怒的目光转向冯娟。
冯娟知道冯先生要提她偷溜出去的事儿,可冯先生对她一向比对冯伦要温和,她也就并不十分畏惧,忙笑着上前挽冯先生的胳膊,岔开他的话题,“爹可是下棋下得累了?”
“丝!”冯先生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凉气,紧锁的眉头半晌才慢慢舒展开来。
“爹,怎么了?”冯娟惊得慌忙伸手去扶。
“没事没事,”冯先生伸掌挡住她的手,勉强挤出个笑容,接上她刚才的话题,“也就是和兰先生下棋有些乏了……你不在学舍读书,去哪儿了?
“我也是乏了随便走走,”冯娟一向并不畏惧冯先生,仍是笑嘻嘻的问,“爹和兰先生去哪儿散步哇?”
“不过是河边走走,你呀……”冯先生伸指在她额间一点,无奈的摇头。
凤翎在心里轻“哦”了一声。
紫‘露’草喜旱,从来不会长在河边。
有人放倒洛十一的暗卫,伤了洛十一后再为箫云所伤。
兰先生是仲夷后裔,冯先生是兰先生挚‘交’。
时间有,动机也有。
若是她没有想错,冯先生现在需要的应该是治伤。
常欢往兰先生屋里瞄瞄,还想再说什么,凤翎拦住他,道,“受伤的人最怕劳累,反正兰先生还要再住些时日,咱们要么明天赶早再来?”
别人旧世的恩怨,凤翎不想理得太多。
毕竟,外公的东西觊觎的人不少。
常欢点头。
回到秦家,凤翎三人都相约没有提及南山的事情。凤翎陪着齐氏制胭脂妆粉,常欢则忙着制解‘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