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姐道:“行,我听夫人的。我们选别人,别人何尝不是也在选我们?”说着将那资料全递给了张大姐,示意她也看。
安国夫人:“这个容易,如意坊的名头如今甚响亮,你们若是没意见,我们这边只要稍让媒人透露一下,若是有意对方估计直接就会上门提亲了。”
张二姐抿着嘴笑了笑,福身道:“多谢您老人为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
本来她还想再说些感谢的话,可是又觉得安国夫人需要根本不是这些,便打算过几天,好好的给老人家纳几又鞋底,做几双鞋穿。
叶锦辉见张二姐那头头是道的模样,便忍不住想跟她开玩笑,“那个爱干净的,也不知道做泥瓦匠的时候,身上会不会弄到泥。”
张二姐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若弄到泥就说明这个人不爱干净了,若是没弄到泥只说明他偷奸玩滑,不爱干活吧?”
叶锦辉点头,“知我者,张家二姐姐也。”
张大姐抽出来一张父母俱在,却是一个死了元配发妻的名叫庞德光男子的资料,“若无父母兄弟帮衬,那成了亲之后孩子怎么办?”
张二姐道:“自有奶娘丫鬟一堆人看着,这点银子咱们现在又不是出不起。”
张大姐摇头道:”奶娘丫鬟再忠心,取代不了祖父母的地位,特别是男孩子,若是长大无兄弟姐妹可以扶持,遇到事情势必得比别人更加艰难。”
另外还有一点,她没好当着安国夫人和叶锦辉明说,这个人姓李,让她一下子想到了曾经嫁到李家去的叶思晴。
安国夫人之前看到李二姐选这李振生,脸色就有些不好,但那资料却是她自己给的李二姐,所以也不好多说,只能说让她再看看,偏李二姐觉得既然是安国夫人拿给她的,必定在拿给她之前已经审查过了,既然叶家都能不计前嫌,那李振生也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但她自己又不能确定,所以先抽了出来,给安国夫人看。
现在见大姐反对,张二姐马上笑了起来,“大姐说得对,是我想偏了,有些事咱们不懂,也可以问问老人,总比一抹黑的好。”
安国夫人将李振生的那一张拿了,直接将叶思邦叫到了一边,“这张是怎么回事?”
叶思邦拿着看了看,“这张是被我剔到一边的,估计是拿错了。”
安国夫人:“别人的终身大事,也能出错吗?”她甚至怀疑张二姐是有意提醒她!
叶家的姑娘曾被李这那般对待,李家的族长之后又对李志宽姐弟不闻不问,这些事情都早让安国夫人不满致极,叶家怎么可能再介绍姑娘嫁到李家去?
叶思邦只得道:“都是侄儿疏忽了,被人钻了空子,请姑母责罚。”
安国夫人道:“你没有别的话可说?”
叶思邦:“侄儿只求姑祖母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自己的错。姑祖母千万别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安国夫人闭了闭眼睛,眼神却出奇地锐利,“你是什么时候剔出来的?”
叶思邦:“在卫所就剔除了,但又怕有人不服气,那些剔除的就没有毁掉。”
安国夫人道:“所以就被你那位好大哥给重新掉换了,又送到了我面前来。”
她虽然没看过这资料,却听叶思邦讲过每个人的情况,自然记得没有李振生,但她偏偏又从那资料里被挑了出来,只能是被人掉了包,能自由进出叶思邦营帐的人毕竟很有限,而叶思邦的职位却比叶思明高,他心里不服气,故意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
“年前我就劝你父亲致仕,可他偏偏不愿意,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姑母的话语气平淡,像话家常一样,但叶思邦却听得涨红了脸,“都是侄儿做事不够严谨,疏忽大意了。以后必将小心行事,请姑母放心。”
安国夫人便挥手让他去了。
她现在精力明显不如以前,家里的事又多根本顾不上这须小事,倒是让小辈们见笑了。
若是一般人,只怕会不动声色地过去了,没想到张二姐倒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仅直接挑了出来,还特意让她看到,张二姐这般做,也不过是在向叶家示好,告诉自己她以后会和叶家同忾仇敌罢了。
这姑娘倒是挺大胆的,可惜出身差了些。
叶锦辉显然也猜出了张二姐的意思,又怕安国夫人脸面上下不去,便向杜嬷嬷道:“我带两位姐姐随意转转。”
本来就是叶锦辉的客人,杜嬷嬷自然不管这么多,只笑道:“姑娘们只管去,等老夫人来了老奴告诉她一声也就是了。”
叶锦辉道了谢,悄声向张二姐,“两位姐姐不如去我那院子里坐一会儿。”
张家姐妹笑着去了,一进鸣翠居,叶锦辉便悄声告诉她们,“站在那片竹林里,直接可览尽花园里一切景色。”说着率先过去了。
张大姐和张二姐一下子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竹林外面正好是一排香樟树,将这翠鸣居挡了个严严实实,但里面的人想看花园,却是易如反掌。
张二姐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一个挑水的男子身上,那木桶比寻常人家的木桶要大得多,但那男子却健步如飞,并且还没有一滴水泼出来。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但天气并不冷,他此时正穿着套土色的短褐,人却看着分外的精神,一副朝气篷勃的样子,在那群男子中显得特别出众。
叶锦辉不自觉地“咦”了一声,“四叔怎地也去帮忙了!”
张二姐忙移开了目光,“好妹妹,为着咱们的事,真是太麻烦贵府上了。”
叶锦辉笑道:“张二姐姐何须客气,四叔这个人一向最喜欢侍弄花草,这园子里本就有许多树是他亲手栽下的呢,大多数花木也是他修剪的。祖父和姑祖母说了他很多次了,但他过一段时间又旧病复发了。”
张二姐摇头,“这不是病。那竹兰梅菊都是花中君子,侍花弄草该称得上是一件很风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