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太冷笑了两声,“知哪里错了?”
李婆子抬头瞄了两眼,伸手用袖头擦了擦汗,“奴婢不该听信郭忠家的,与她合作一起贪钱,她说太太您的意思就是让我们相互制约,可是我们也可以当盟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姚太太把茶杯砰的摔在桌上,“好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敢情儿我花钱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怎么对付我的?”姚太太是真动了气,眼睛瞪得比牛眼珠还大。
五丫上前帮姚太太顺气有意安慰她,提醒着:“母亲看在李婆子认错的份上就消消气。”意在提醒姚太□□威并施。
姚太太心里虽气着但是没糊涂,再厉害也架不住下面的人联合起来对付你,所以该做的是把她们变成自己的人,“我看你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财迷心窍,这些年你没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打算逐你出去,只是这事还是该罚,不仅要报上一分贪污的明细,还要罚你一年的工钱。”
李婆子如获大赦赶紧道:“太太宽容太太宽容。”
“若是还敢骗我,我就将你们一并送去官府。”姚太太恐吓着,后面还不忘给个甜枣,“李婆子,说到底我还是信任你的,不然也不会放你在这个位置,只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你们一家老小可都是府里的人。”府里的人这四个字加重了口气。
“李婆子,母亲如此宽容了你还不知悔改么?”一直插不上话的三丫终于□□一句话。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原为太太做牛做马!”
“牛马我都可以买,不许要你做,你只要做好人就行了,下去罢。”姚太太挥了挥手手,话说了这么多足够了。
等李婆子走了姚太太才让人把郭忠家的从耳房里带出来,郭忠家的脸上果然没有了刚才的底气,被婆子松开了手,一推就跪在了地上。
“人证都有了,你还想狡辩么?郭忠家的?你可是姚府的家生子,想不到这般样子,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姚太太居高临下的看着郭忠家的。
郭忠家的只恨自己选了个那般的合作对象,竟然当着自己面卖了自己,果然彼此之间没有信任是没办法合作的,“太太,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斩草除根是要看机会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留下后患,而现在却是砍掉宋姨娘左膀右臂的最好时机,“这姚府是容不下你了,包括你男人,给你们些银子就离开吧,看在多年主仆情义的份上,就不送你们去官府了,不过你们必须在今晚上打包好,走人。”
郭忠家的眼泪直掉,大声哭喊,“太太,太太再给我个机会罢,我们一家都在姚府,若是全撵出去了就没法过活了,太太慈悲心肠,能放过李婆子,也能放过我。”
姚太太微微有些心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五丫,只见五丫微微摇头,有时候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把郭忠家的拖出去!”
说完几个婆子上前,捂住郭忠家的嘴就拖出了正房。
姚太太轻轻揉着头,闭着眼问道“五丫为什么不留郭忠家的。”
五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能让姚太太觉得自己太聪明,又不能说的半点道理没有,“五丫只觉得,像这种人有一就有二,若她真是个懂得满足的人,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知悔改,贪心不足蛇吞象。”适当的贪婪是可以的,若是太过贪心,就什么都可能没有了。
姚太太微微颔首,“好一招反间计,书读多了是好。”
面对姚太太不咸不淡的话,五丫只觉得有些打草惊蛇,还是要多收敛才好。
“这故事还是三姐给我讲得呢,是吧,三姐。”五丫卖三丫好,三丫赶紧道:“是我前些日子给她讲得,她倒活学活用了。”家里有个不太聪明的三姐果然好。
见姚太太不太相信,四丫又添了一句,“是呢,三姐讲给我们的,只是没想到五妹倒用得好。”她向五丫投去一个安慰的神情。
“你们几个丫头以后也不要只知道傻玩,读读书绣绣花也不错,都回罢。”
“是,我们告退了。”
回到西院,四丫跟着五丫一起回了她的房间,四丫坐在矮榻上,有些担忧的看着五丫,五丫问道:“四姐怎么了?”
“我知道你聪明,可是不要太露锋芒,你我都知太太的性子,最爱嫉妒,若是她往心里去了,就不好了。”四丫道,五丫很是感动,除了梅姨娘在府里还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
“我知道,四姐,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五丫抓住四丫的手,道谢,四丫笑了笑:“我们身处一样的位置,我多多少少会感同身受,以前总觉得你是个傻呵呵的丫头,现在看来还真是个聪明娃。”
“四姐还说我聪明,你不是也看得很透么?”
“在后宅要得不是看透,是活透,光看透做不好有什么用,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我少说话就好。”四丫叹道。
“四姐,你瞧你像个小媳妇儿似得,果真是定了亲的人,就是稳重的多。”四丫被五丫说得脸通红,像是能滴出血一般,她伸手上前扯住五丫的嘴,“臭丫头让你胡说!”
有时候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在笑,有人跟你闹。
郭忠家的事情一闹,府里再也没有敢起刺的人,都安分守己的干起活儿来,无论宋姨娘怎么怂恿也没人愿意替她做事,听她的话,都像瘟神一般躲着她,她整天气得脸都肿了一大圈,让人觉得好笑。
一大早宋姨娘就去了西院,带了不少东西钻进了二丫的房里,二丫刚梳妆好,见到宋姨娘之前的花容月貌马上变得可憎起来,“你来做什么?”她秀眉皱成一团。
“来给小姐送些东西,怕小姐这段时间过得拮据。”宋姨娘失势,二丫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二丫收过东西,“还有事么?”口气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
宋姨娘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二丫转过身不耐烦的回道:“你看我像过得不好么?”
宋姨娘被噎得一怔,不知说什么是好,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是想着把自己手里值钱的东西多给二丫送来些,免得她过得不好。
“没什么事就回去罢,免得太太知道了连累我,要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管好自己就行了。”说完径自坐在梳妆台前面,拿起一根珠钗在头上比了比。
宋姨娘咬了咬唇转身出了房间,二丫说的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带来麻烦,当年若是生了个男丁,如今也未必是这种境况。
见宋姨娘离开,二丫把她送来的包袱打开瞧了瞧,然后把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吩咐道:“以后宋姨娘来了通报一声,别跟个死人是的在那儿站着,什么人都让进。”
春桃是讨厌这样的小姐,二丫和宋姨娘与五丫跟梅姨娘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都是亲生的母女却差距那么大,但身为奴婢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应了下来,不过就算宋姨娘下次再来她也不会那么对宋姨娘,怎么想都是小姐的错,她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宋姨娘她就真的一点后盾都没有了,境遇哪会有这么好,看看四小姐还有没翻身时的五小姐,身在福中不知福。
春桃摇了摇头,默默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后宅的运作开始井井有条,五丫也卖乖了很久,不再出头,只是偶尔说些有建设性的意义,该沉默时沉默,该说话时说话,进退得体倒是让姚太太很满意,她开始越发喜欢五丫,但以她爱猜疑的性格,这个观察期还要持续。
姚老爷从京城来了一封家书,说刚刚到,一切都还好,勿担心,三个月在京城稳定之后就接这边的人过去,匆匆一段话却让在西北的人都安心了许多,与家书一同送回的还有京城的新鲜玩意,比如说琉璃镯子,最新花样的布匹,姚太太瞧着欢喜都给几个小姐分了,说以后到了京城总要有些赶得上流行的新首饰和衣服料子,五丫得了两匹布和两只簪子一只琉璃镯子,而二丫只得了一匹布,这就是两个不同庶女的不同境遇。
所以说,这后宅斗得不是谁一直风光,而是谁一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