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忘记了这几年的事,但不代表他会忘记一辈子,当年她不得不离开他们父子俩的原因,就算她现在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的。
所以,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将当年的事都告诉他,也省得她总是心惊胆战的。
“当年,司空少堂并不打算让我活着见到你……”安小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缓解心中的难受,才继续说,
“你当年还是缉毒的最高指挥官,你大哥也是死于毒犯之手;司空少堂很谨慎,他还在我身上绑了很多炸药,还觉得不保险,怕你会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找到了我,救出我;所以,他还给我注射了他最新研究出来的新型毒品,剂量很大,足以致命,即使,你救出了我,一旦我体内毒品的毒性发作,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咳咳咳……”
安小兔哽咽地说着,想起当年那些事,猛地被口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说,“我刚也说了,司空少堂带人离开那栋居民楼后,翊笙跟他朋友就潜进来救我了,还延迟了监控录像的时间;翊笙也猜到了司空少堂当时可能是去见你,他救下我之后,本想在那儿等你来,或者带着我去找你的。”
“人到快死的时候,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限的,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知道自己是撑不过来了,就哀求翊笙带我离开,不要让你找到,不要让你知道我已经死了的事;后来是翊笙用尽毕生所学到的医术,用了各种办法,用了三天两夜,才将我抢救回来的。”
她当时完全陷入昏迷状态,翊笙抢救她的那几天,她是毫无知觉的。
是后来她问翊笙,翊笙才告诉她的。
“那后来呢?为什么不回来?”唐聿城很执着地问。
既然翊笙已经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她为什么不回来?
“司空少堂给我注射的新型毒品,毒瘾几乎是戒不掉的,对身体的亏损也很严重;那时,翊笙只是暂时把我抢救回来了而已,后来毒瘾发作,我又在鬼门关走了几次。”
安小兔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感觉安心了很多。
喘了口气,又说,“后来身体好了些,我也不敢回去,我怕回到你身边,毒瘾发作时,你看我那么痛苦,可能会控制不住弄些毒品来帮我缓解痛苦;退一步来说,即使你不会这样做,我也怕自己会被毒瘾控制了理智,做出一些会让你对我彻底失望的事来。”
在亲密的人面前,是做不到那么坚强的,总会忍不住产生依赖。
“我才不会。”唐聿城不悦地反驳她的话。
如果在她毒瘾发作时,给她毒品的话,那无异于是将她推入深渊更深处。
“我知道你不会。”她轻声附和他的话,眼眶依然红红的说道:
“如果在你身边的话,我可能不会那么坚强;最初的时候,我中度抑郁症,尤其是毒瘾发作的时候,很多次想过自杀,可是每次想起你跟安年,又感觉看到了希望。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翊笙都不停地跟我说让我想想安年,说他还那么小,别的孩子有妈咪,安年也在等我回去,每次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想着安年和你。”
“后来情况好很多了,我还是没敢回来,就是怕你察觉;因为你大哥就是被毒犯害死的,我怕你知道我体内的毒,怕毒瘾发作时被你看到,你看多了,会产生厌恶之情,我不想……不想毁了我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她都快好了,结果却被安娉婷再次下毒,激醒了体内残余的毒瘾……她这些年的煎熬和隐忍,功亏一篑了。
心里好恨,可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把事情都说出来了,她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怕他知道了。
当年,司空少堂给她注射的毒品,毒瘾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是戒不掉的。
戒毒的那段时间,翊笙也想过在她毒瘾发作时,用少量毒品来帮她减轻痛苦,就像一半戒毒那样,慢慢减少剂量的方法,不过被她毫不犹豫拒绝了。
不过每次毒瘾发作,她都是咬着牙挺过来的,翊笙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意志力这么坚定的人。
她的意志力会如此坚定,都是因为安年和眼前这个男人。
她想回到他们身边,很想很想,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想和他们团聚。
就是靠着这个执念,即使把毒品摆在她面前,她也无动于衷,在她眼里,那是断肠毒药,而她一点儿不想死。
她甚至极度痛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邪恶堕落、会摧毁一切美好的东西存在。
“我在挖掘那片废墟的时候,找到了沾了血的你的衣服布料碎片……”唐聿城提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如果不是那些沾了鲜血的布料碎片,如果他三弟没有偷偷开了保险箱,拿了那些布料碎片去做DNA鉴定,如果他没有听到他三弟和他母亲的谈话……
他当时坚信她还没有死的执念,就不会轰然坍塌了。
安小兔松开了抱住他腰部的双手,改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薄唇。
才解释,“司空少堂当时对我用了刑,尤其是后背,伤口还流着血,衣服底下也还有炸药,翊笙跟他朋友为了救我,只好把我身上的衣服剪掉了;我以为你只要没找到我的尸体,就坚信我还活着的,会想着有一天我会回来;却没想过那件破烂的衣服,让你误以为我死了。”
如果知道那件衣服会引起他的误会,她说什么也不会把那件衣服丢在现场的。
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来龙去脉,唐聿城没再问什么了。
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哽咽说道,“幸好,幸好你没死,幸好你回来了,我的兔子。”
“嗯,我回来了。”安小兔吸了吸鼻子,眼里还蓄着泪水,笑着说道。
她终于毫无保留、完整地回到他和安年身边了。
他们终于——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