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等人因为有了快马，很快便离开了潼城。
策马跑出了十余里之后，一直窝在商离怀中一动不动的苏清烟忽然开口：“停下来吧，他们追不上了的。”
商离闻言，果然停了下来。
“抱我下去。”苏清烟开口道。
商离不语，抱着苏清烟翻身下马。
百灵和范浅浅跑出了比较远的地方，发现商离停下来了，于是策马回头，朝着疑惑地问：“怎么啦？”
商离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苏清烟。苏清烟离开商离的怀抱，微微垂着头道：“我回去了。”
“你方才不是说，让我带你离开的么？”商离低声问道。
抬头认真看了一眼商离，苏清烟缓缓地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答应我师父的事情，还没有做到。我师父因我而死，我怎么能背信弃义？”
宋月凉去世之前，她答应过她，若是有人带着信物前来，一定要帮他控制这一支军队，配合他夺取天下。此时承诺未完成，她又怎么能离开呢？
“你师父？因你而死？”商离从来不知道苏清烟还有师父。
“就是长白山古墓的前一任墓主。三年之前，我曾经中过毒，是她救了我。后来她将全身的内力都传给我了，死之前唯一的希望便是让我叫她一声师父。她让我守着古墓，帮助带着信物来的人控制这那一支不死不灭的军队。”苏清烟大概解释了一下。
商离闻言，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按照苏清烟这样的说法，那宋月凉算是对她有恩的人，苏清烟不会违背她的吩咐的。那么接下来，他们真的要站在对立面么？
范浅浅听了两人的对话，虽然有些迷糊，但是也可以肯定，这月光下，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是苏清烟。
从马背上翻下来，范浅浅冲到苏清烟身边，高兴地拉住她的手，兴奋地道：“姐姐，是你么？真的是你？”
百灵也翻身下马，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清烟，道：“原来真的是你呀，让我们好找。”
苏清烟却用陌生的眼睛看了一眼范浅浅和百灵，随后缓缓将自己的手从范浅浅的手中抽了出来，淡淡地道：“你们好。”
范浅浅表情微微一僵，看着苏清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烟儿不记得我们了，三年之前的所有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商离开口解释道。
“姐姐，我是浅浅呀，范浅浅。你说过我永远都是你妹妹的，你不记得了？”看着苏清烟，范浅浅有些激动地道。
“对不起。”苏清烟看了范浅浅良久，开口道。
范浅浅有些挫败，整个人都萎了。她没想到有一天，苏清烟站在面前，却不认得自己了。
百灵仔细地观察着苏清烟，从她的神情看来，她不记得他们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我叫慕容冰，也叫百灵。是以前你的小丫鬟，或许你不记得了，不过没有关系。只是能不能让我帮你把把脉？我可以帮你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百灵走到苏清烟身边，淡笑着道。
苏清烟看了看百灵，并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商离。此时，她只相信商离。
苏清烟询问的眼神让商离心中温暖，即便她不记得他了，却依然如此信任他，这种感觉真好。
“她说的是实话，你让她试一试吧。”
苏清烟听了商离的话，将自己的手伸给了百灵。
百灵托住苏清烟的手腕，随后给她听脉。
“可以肯定是药物作用，但是具体是什么药物，我也不知道。我想，若是想要揭开谜底，还需要去一趟长白山。我会再走一趟长白山，找到答案的。”把过脉之后，百灵开口道。
百灵暗暗决定，等回到江州城，她便再去一趟长白山，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苏清烟没有拒绝：“谢谢百灵姑娘。”
百灵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她看不得苏清烟对她这么客气。
范浅浅看着苏清烟，欲言又止，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有说，转头离开了。
苏清烟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你失去记忆并不是你的错，她们心里不好受，并不是恼你，你别想太多。”商离在苏清烟耳旁，低声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到底是我忘了你们，是我对不住你们。”苏清烟叹了一口气道。
她可以感觉到，这三人都是以前她生命之中重要的三人。但是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你当真……要回到滁国军营中去？”不想苏清烟纠结于这件事，商离开口转移话题，声音之中却带着压抑。
苏清烟咬咬唇，最终点了点头：“那一支军队还在那里，我也应该在那里的。不过，商离，长白山古墓中的牛皮卷上有记载，破除这支不死不灭军队的方法，在南疆范家和前朝皇室君家手中。我希望你能找到这一个方法。”
范浅浅和百灵听了，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原来这支军队，还有破除的方法。
商离则是看着苏清烟，郑重地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苏清烟将素手展开，让月光落在自己的掌心，缓缓地道：“就像月亮一样，阴晴圆缺才是正常的。而人，生老病死，又怎么能避免？但是那一支军队，却是不死不灭的。它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不合理的，便不应该存在。你知不知道若是笛声一直不止，一座城池最后会怎么样？”
商离摇摇头，他并没有去想过这个假设。
“全城屠尽，血流成河。那一支军队杀人，并不会因为对象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手下留情。”苏清烟有些不忍地开口道，“这一支军队在我的手中，我还可以及时停止笛声，尽量不去滥杀无辜。若是在其他人手中，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要死于非命。”
苏清烟的话，让百灵和范浅浅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商离倒是比较镇定，开口问道：“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可以控制这一支军队？”
“有的，我师父，不止一个徒弟。”苏清烟莫名地想起了那个叫唐心兰的女子，就在几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不得不怀疑，唐心兰其实并没有死。
商离明白苏清烟的意思。在这一支军队还存在的时候，她就一定要待着军队身边，控制着军队，这样子至少可以让军队少滥杀无辜。
“我答应师父帮助那个人控制这支军队，若是军队不在了，我便不算是违背师父的遗言了。我说过让你带我走，我会等你的，希望你快些找到消灭这支军队的方法。”苏清烟说完，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踏着月光离开了。
看着苏清烟走远，商离眼中泛起了一丝担心。
“百灵，回去到江州城之后，让陆容望陪你去一趟长白山吧。浅浅，回去之后修书给你爷爷，将今天烟儿的话，告诉他。”商离回头，朝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
百灵和范浅浅都连连点头，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么你呢？”
“烟儿如今内力尽失，我不放心，去送一送她。”商离说完，翻身上马，折了回去。
百灵和范浅浅相视一笑，各自翻身上马，策马离开了。
……
苏清烟尚未走出太远，看到商离策马回来，有些惊讶。
“怎么又回来了？”
商离微微一笑，朝着苏清烟伸出了右手：“将来由我来接你，如今自然也由我送你。来，手给我。”
苏清烟脸上绽放出一朵温和的笑意，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商离。
商离握紧手中的柔荑，微微发力，将女子翩然拉上了马背上，坐在自己的面前，伸手紧紧搂住女子的纤腰，头埋在她的肩上，呼吸拂过她修长白皙的颈部。
“烟儿，我真不想将你送走。这三年里，每天我走在想，等你回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我一定紧紧将你抱在怀中，不再将你放开，再也不让你离开我半步，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商离呼吸着苏清烟身上传来的幽香，眼神有些迷离地道。
苏清烟感觉自己一点都不排斥商离的靠近，所以一动不动地让商离抱着。
听了这些话，心中微微一动。最后听到他说死，微微抬头，嗔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不许说死。”
“好，不说了。”商离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在苏清烟耳边低声道。
月光之上，商离并没有继续策马前进，而是放开了马缰，任由马匹自己缓缓前进。
“为什么不赶马了。”苏清烟奇怪地问道。
“我的手没有空。”商离含笑道。
“那我来。”苏清烟挣扎着，想要去扯马缰。
商离则连忙握住苏清烟的手，将她紧紧圈在怀中：“烟儿的手也没有空。马儿会走的，不过慢点儿罢了。”
他想和苏清烟多待一阵子，自然希望马走的越慢越好。
苏清烟无奈，也只能任由他抱着，不再管马匹了。
然而，在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商离原本靠在苏清烟肩膀上的头忽然抬了起来，有些警惕的看着四周。
“怎么啦？”苏清烟感觉到商离的异常，低声问道。
“这里，有埋伏。”商离压低声音，在苏清烟耳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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