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记得,凌格里正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出生的女子,若是她执意救慕安,那岂不是……
慕宁不敢想象,虽然她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死,但是她也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因此命丧黄泉。
“只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希望上官快点回来。”慕宁在心中暗暗想道。
凌格里和君依依进入里间之后,站在龙榻之前看着慕安的面容怔了许久,才缓缓道:“依依姑娘,陛下他是喜欢你的,我从没有见过陛下会为除了宁儿之外的女子连性命都不顾。你喜欢陛下么?”
君依依也愣了很久,才缓缓道:“像陛下这样的男子,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君依依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凌格里却还是听懂了。她是喜欢他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凌格里一连说了数个喜欢就好,随后才缓缓道,“等陛下醒来,你将肚里的孩子打掉,好好跟陛下生活吧。陛下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他不会在乎你的曾经的,他会好好对你的。”
凌格里说着,泪水在眼睛之中打转,原来说起自己喜欢的人跟另外一个女人快乐的生活,是这么难受的呀?
是的,她正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出生的女子,她也是可以救慕安的人。眼前的慕安,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她一直将自己的喜欢埋在最深处,她可以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是她却骗不了她自己。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的。
君依依看着凌格里的眼神和表情,一时间明白了所有,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所以,你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君依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凌格里点点头:“是的,我正是。我会救陛下的,我请你以后好好照顾陛下,好么?”
君依依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答应照顾慕安。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同时还未婚先孕。她连站在慕安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吧?
凌格里见君依依不说话,只当她默认了,上前几步,半跪在慕安的龙床旁,伸手去抚着他的脸庞,低声道:“陛下,你可知道,从见你的第一次,我便喜欢你了。最初是玩伴之间的喜欢,后来是女孩子对男孩子之间的朦胧的喜欢,再后来,渐渐成为了最浓烈的爱。我常常想,或许我遇到你的那一天,我应该在我家院子之中埋下一坛酒的,等到今天再打开,肯定就是最香醇的酒了,就像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醉人。只可惜,我始终没有埋下那一坛酒,而我们也从来没有开始过,如今却要结束了。”
凌格里说着,拿出一把匕首,拔了出来,将匕首刀刃紧紧握在手心。
她知道会疼,也知道会流血,但是她不怕。
默念这慕安两个字,凌格里闭上眼睛,握紧匕首的柄,将匕首缓缓拔出来,在感受道手心的刺痛的同时,发现自己穴道被封住了,她根本动不了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肯定是君依依。
“依依姑娘,你干什么?快解开我的穴道。”凌格里开口道。
君依依来到凌格里身边,也是半跪着,看着慕安,缓缓道:“你看陛下,清贵温润,宛如谪仙,多好的男子。”
凌格里不语,她不知道君依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我,不守妇道,不洁身自好,未婚先孕。你说,我如何配得上这样的男子?”君依依继续缓缓道。
“不,爱情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爱情是你爱他,而他正好爱着你。”凌格里摇头道。
君依依凄惨一笑,道:“你不会懂的,若是我跟他在一起,他会受多少人的嘲笑,他会受多少人非议。我怎么舍得他被人非议呢?他是大辰的皇,他应该是高贵的、受百姓拥戴的、没有丝毫污点的、流芳百世的!他不应该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子,他不应该!”
凌格里闭眼不语,爱情哪里来的应该或者不应该。她父王常常说,她不应该喜欢慕安。不应该为他等待,为他蹉跎青春,而开始她就是喜欢了。就算他不愿选妃,不愿娶任何一个女人,只为等一个他喜欢的人,那又如何?
“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其实我也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陛下中了蛊毒,完全是因我而起,我种下的因,也应该由我承受这个果,而你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不应该让你背负这样的结果。”君依依缓缓道。
“你……”凌格里还想说什么却被君依依出手封住了哑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只有你这样的女子,高贵、清白,才配站在他身边。只有你才配爱他、照顾他。而我,不配!如果我们两人一定要有一个为他承受蛊毒,而另外一个留下来照顾他,那么蛊毒让我来承受,而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照顾他。”君依依说完,也从自己袖袋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手心之中割出了一个口子,随后又在慕安的手心割出了一道口子。最后紧紧地握住了慕安的手。
凌格里看着这样的情形,缓缓闭上了眼睛。
……
外殿,慕宁一直僵硬着身体,却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上官倾歌。
“宁儿,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上官倾歌见慕宁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说话,感觉奇怪。仔细观察,才发现她被点了穴道了。来不及多想,上官倾歌将慕宁的穴道解开,问道:“宁儿,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被点了穴道?”
慕宁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来不及解释,匆匆往里间跑去。当她来到里间的时候,看到凌格里半跪在床边,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而君依依则倒在床榻边,已经昏过去了。
慕宁来到龙床旁,看到这样的情形,连忙问道:“格里,这是怎么回事?”
跟着进来的上官倾歌发现凌格里也被点了穴道,连忙出手帮她解开,不解地问:“你们怎么回事?一个被封了穴道待在外边,一个被封了穴道待在这里。”
凌格里获得自由之后,匕首咣当掉在地上,她丝毫没在意自己手中的那一道口子,扑过去摇着君依依道:“依依姑娘,你醒醒。依依姑娘,你醒醒呀!”
叫了一会儿,君依依没有反应,凌格里缓缓瘫坐在地板上。
上官倾歌上前两步,伸手去替君依依把脉,缓缓道:“脉象很虚弱,蛊毒已经转到她身上了,只怕凶多吉少!”
说完,又去给慕安把脉。
“我皇兄怎么样?”
“他已经没事了。”
凌格里闻言,捂着脸,哭了起来。
“好了,格里,”慕宁拉过凌格里的手,替她抹了抹眼泪,道,“不要哭了,你的手在流血,我帮你先包扎一下吧。”
凌格里不语,安安静静地将手伸给慕宁,让她帮她包扎。
上官倾歌见凌格里平静下来了,开口问道:“格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凌格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上官倾歌和慕宁听了,都沉默了。
……
次日,慕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其实,辰时三刻,君依依便在沉睡之中永远离开了。
凌格里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君御宇,君御宇进宫将君依依的遗体带出了宫。当即便告辞了,说要返回景阳山庄了,不能参加慕宁的及笄礼了。
慕宁和上官倾歌都没有留,而是将他送出了京城。
慕安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凌格里和一众侍女。
“宁儿和上官呢?”慕安喝了一杯凌格里递过来的茶,问道。
“他们出城去了。”凌格里平静地道。
慕安不语,目光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君依依的踪迹,于是问道:“依依呢?”
凌格里见问,眼睛泛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佯装没有听到慕安的问话:“你肯定饿了,我去给你准备膳食。”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慕安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朝着窗外道:“龙索,进来!”
很快,便有一个暗卫推开了窗户,跃了进来。
“依依姑娘呢?”
暗卫见问,不敢隐瞒,忙道:“齐浩然自杀了,依依姑娘为了救您,将你身上的蛊毒引入了她的体内。依依姑娘去了,君公子要待依依姑娘的遗体回到景阳山庄,所以离开了。上官丞相和公主正是去送君公子的。”
慕安闻言,心中大骇,伸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她死了?不可能?她昨天还答应要做他的皇后的,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死?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还有宁儿、上官、格里,为什么都不阻止她?为什么?”慕安忽然朝着暗卫吼道。
那暗卫低下了头:“属下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昭和郡主奉公主之命出宫查事情……”
“宁儿?她让格里查什么?”
“是依依姑娘被劫持的事情。”
“她查到了什么?”
“依依姑娘是故意被齐浩然劫持的。”
“这是事实?”
“属下也遣人去查证过,确实如此。”
慕安闻言,沉默了很久,最后道:“后来呢?”
“昭和郡主回宫之后,和公主、依依姑娘在前殿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后来昭和郡主点了公主的穴道,带着依依姑娘进入了里间,后来的事情,属下就不知道了。等上官丞相从御书房回来,依依姑娘已经将您身上的蛊毒引入她身上了。今日辰时,她便去了。”暗卫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