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将苏琴包围,使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难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为大婉报仇了吗?
可恶!有些不甘心的攥了攥拳头,半梦半醒之间依稀恢复了神智。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草棚让苏琴有些疑惑,想要起身站起来却从左腿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苏琴急忙掀开裙角,自己的伤腿处捆绑着两块木板固定着,敷着药草的伤口痒痒酥麻但是却还带着疼痛,感觉难受极了,很想解开。
幻飞花为什么不杀自己?为什么反过来救治自己?
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这种事实在太复杂了。苏琴抿了抿嘴,干裂的嘴唇微张着,想要唤人给她点水喝,可是这么不堪的请求杀害大婉的凶手帮助自己,实在是不愿。她只好挣扎着小心疑义地挪动自己身体,想让自己先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处什么地方。
山清水秀之间,苏琴昏昏沉沉地看着自己所处的周边,大概还是在百草峰山脉,但是却无法看间自己熟悉的景色,只能依稀远眺那些高大的银杉依旧静静矗立。自己呆着的好像是一个草棚,又好像是一个马厩,不但四面透风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苏琴皱了皱眉,扶着身旁固定的木头缓缓站起来,左腿的疼痛虽让她有些难以忍受,但又强忍的咬着牙不愿出声。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幻非花。
此时的幻非花靠在一个小小的茅屋门口,依靠着门休息,一脸的疲惫。仿佛在守护着什么,又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可是苏琴可不在乎那么多,现在是一个好机会,一个绝妙的好机会。
她拖着伤腿,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幻非花。
此时所见到的幻非花好像并不是那鬼影神踪、变幻莫测的杀手,仅仅只是一个披散着黑发的,普普通通的少年。若非亲眼所见,苏琴自已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竟然是幻非花,明明是那么稚嫩,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可是为什么就算是在梦境中,也依旧皱着眉头,让人如此心疼,如此的想要怜惜。
可能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幻非花低吟一声,胸前的伤口再度裂开,渗出丝丝鲜血。
“腐魂毒。”苏琴嘴角以弱不可见的弧度微微上扬,没想到苏旭长老居然会在剑上种下此毒,可见幻非花此次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种下此毒之后,这伤口会慢慢治愈再慢慢的腐烂,一点一滴的摧毁那人体之中存在的免疫力,最后各种病症都会慢慢找上身,最终痛苦的死去。
但是,这时间太久了,等不及了,她要让他现在就死,即刻是同归于尽也无妨,这样才对得起大婉的养育之恩!
苏琴俯视着幻非花,尖锐的簪子在手中闪烁着些许寒光,猛然将手扬起却忽然听到身下人闭眸说道:“如果你想杀我,只有一击刺中我百会穴才能够将我杀死。很可惜你并不是杀手,什么也不懂。”
一边说着,幻非花缓缓睁开眼,敏锐的眼神不复初遇之时那份妖娆,而是带着一种透骨的寒意。
苏琴看到他醒来,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刺杀,挥手将簪尖对着自己咽喉刺下。
“你就这么想死吗?!”手中簪子被幻非花一掌拍落,他站起身对着苏琴大声呵斥:“我不曾伤你半毫,你为何屡屡要取我性命!?”可是自己刚一说完,眼睛一转便看到了苏琴那被自己踩断的左腿,不禁有些脸红。
嘟囔了几声,小声的解释道:“这个伤是我为了逃……逃出你们的包围才做下的,从我知道你就是苏琴开始,我就没有再伤害过你了,你说是不是?”
苏琴喘着气低头看着那被幻非花打落的簪子,斜眼看着那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他。缓了缓神,仔细地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此人有着别样目的,凝眸质问道:“那你抓我到底是为什么?!”
“有人说过想要见你,你进屋里就知道了。”幻非花躲闪的目光让苏琴有些狐疑,但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他,也就不惧他有什么麻烦心思,举步就要进屋。
推门而入,扑鼻的草药味道让苏琴打了个喷嚏,皱眉看向幻非花,他却只是示意着自己进去,无奈的苦着脸朝屋内走近。
屋内并不神秘,除了一张比较华丽的床以外,也就只剩下一张桌子和俩把椅子,侧过头还能看到墙角漆黑的灶台。桌上凌乱堆积着各种毒草和毒虫的尸体,桌子周围的地上散落的也是。看到这里,苏琴皱了皱眉,勉强可以看出来那些东西应该是幻非花所配,可惜自己在醉毒山庄根本没有怎么学习毒术,无奈只能收起想要毒死幻非花的念头。
抬步向床边走去,粗糙的做工却挂着云锦料子的帷幔,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可是当苏琴看到那躺在床上的身影,那一抹熟悉的伶俜神情让苏琴的眼泪盈眶而出。
“大婉!”苏琴哭着扑倒在床上,眼泪瞬间浸湿了苏清婉身上白色衣衫:“大婉,大婉,大婉……”
大悲大喜之间让苏琴有些招架不住,可是她又不愿晕倒,生怕自己晕倒之后再也看不到苏清婉。微微的抓着苏清婉的手,仔细的感受着那份感觉,好凉,好难受,却又好贴心,好舒服。
“苏琴……”苏清婉的声音轻轻在苏琴耳边响起,疲惫而且无力。
“大婉,我在!”苏琴握着那虚弱无力的手,哭泣的点着头。
“你……最近……有没有乖乖?那天晚上你没出……意外吧?”苏清婉的眸子有些黯淡,努力的想要看苏琴一眼。
苏琴泪水不停的顺着苏清婉的手滑落,她努力的想要大婉的手可以摸着自己脸颊,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做大婉的手都会在自己松手的刹那,跌落在床上。“大婉,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大婉,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为什么?”
苏琴哭泣着,不停的问着苏清婉,可是,苏清婉并没有力气回应,只是睁大着眼睛,努力的记着她那哭泣的样子。这不能怪苏清婉,现在的苏清婉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那么无力的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在她的面前哭泣,因为此时此刻的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全靠着自身的意志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苏琴,你……把桌上,药丸……两颗……给我。”苏清婉虚弱的说道。
“大婉,那些都是□□,你吃那些东西做什么!”苏琴抬起头,泪珠挂在睫毛上,睁大眼睛问着。
“活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苏琴背后响起,幻非花拿着两粒药丸当着苏琴的面喂到了苏清婉嘴里。
“你!”苏琴怒目而视,想要再次对幻非花下毒手,可是身上却连一件可以伤人的利器都没有了,披散着头发一口咬在了幻非花的屁股上。
“嘶~”幻非花倒吸一口凉气,想要一脚踹上去,却介于苏清婉在旁边硬生生的给忍了下来,站在原地让苏琴的牙齿在自己屁股上留下深深地印记。
“嘻~”微弱的笑声打破了沉静。苏清婉微微有些牵强的笑着,精神似乎也有些回光返照。苏琴急忙松开口,跪趴在床边看着苏清婉问道:“大婉,你没事吧。你干嘛吃那些东西?”
吃过□□丸的苏清婉似乎有一些精神了,抬眸看着苏琴说道:“苏琴,我可能时日不多了,你听我的话,跟着幻非花走吧,他是好人,可以相信。你也……不要再回醉毒山庄了。”
“不要!大婉你不会死的!不会!”苏琴的眼泪又要流出来,可是在苏清婉那严厉的眼神,让她抑制着自己想要流泪的和冲动,因为她知道,要是自己哭了,大婉一定会生气的。
“唉,是不是不说出实话你是不肯走的?,那……花,由你来告诉她一切吧。”苏清婉微微阖上眼睑,不想再浪费精力。
“苏琴,我是幻非花。我这是第一次正式的介绍我自己,所以希望你能听好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幻非花捂着屁股,眼神不善的看着苏琴。
“我不知道醉毒山庄里的那些人都是怎么编排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说的一切,因为我们说的才是实话。”幻非花语气平缓的说着一段惊天□□:“苏清婉在十三岁出任第一个任务的时候,与我相遇。那时候的我刚叛出暗血门,是清婉帮了我,救了我,虽然她不曾要我报答,但是无路可走的我却一直以保护她作为报答。一开始她是拒绝的,想让我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慢慢的,我留在了她的身边,走进了她孤单的心。”
“清婉是孤单的,是坚强的,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勇敢的女子,我喜欢她!”幻非花语出惊人:“但是,她不愿意接受我,她想先从朋友做起。于是,我们约定,每次出巡任务之时,她都会在毒龙谭的石碑林中埋下将要去的任务路线,而我则从那里取走,然后在帮助她一起完成任务。我们一起出游,一起杀人,一起在结束之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她是天毒女,我无法触碰她,也无法靠近她,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瞬间。“
苏琴双眼惊讶的看着幻非花,心中实在是无比的震惊。
“鬼节那夜,我知道守卫会撤出,所以我想偷偷的去看一眼清婉,就只是想看一眼而已。”幻非花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因为如此,我发现了醉毒山庄的一个阴谋!王尘空竟然想要毒杀苏清婉!”
什么?!苏琴愣住了!
“王叔……王叔他……他怎么会这么做!”苏琴震惊的看着幻非花,大声质问道:“全庄的人……只有王叔愿意抚养……”
“抚养苏清婉是吗?”幻非花插话打断道:“可是这份抚养本身就是阴谋!□□裸的阴谋!”
“够了,不要再说了。”苏清婉微微厉声:“花,你只需要带她走就够了。她,是我的执念。”说着,目光看向幻非花。
“好。”幻非花轻声答应着,抬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