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城交待完欧阳沉,便走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小美和阿若手握着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安若城的脚步蓦地慢下来,整理袖扣的手蓦地僵住,双目直视着两人,眼底幽光深不见底。
“阿城,回来了?快坐下,新鲜的牛排刚送上来,我们开动吧。”凌静端庄地坐在位置上,见他回来,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微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后许久没有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才发现身旁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正望着对面出神。
凌静的手微微一抖,瞬间没了胃口,放下刀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掌心轻轻地搭到安若城的肩上,嘴角扯开一抹温柔地笑,柔声提醒道:“阿城,快坐下吃吧,不是要谈导师来南城的事么,我们吃完就给导师打电话。”
安若城的神智被拉了回来,最后看了对面的男女一眼,冷漠地收回目光,不发一言,走到座位边坐下。
他一坐下,就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像是发泄一般,狠狠地灌入口中。
凌静也坐了下来,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回头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嘴角微微勾起,将自己切好的牛排送到安若城面前,温柔地说:“阿城,吃这份吧,我都帮你切好了。”
她顾依然不是享受别的男人为她切好的牛排么,那她就为心爱的男人切好牛排,她就不信,自己这么体贴,还不能将那个女人给比下去。
安若城目光淡淡地落在牛排上,没有拒绝,也没有开吃,而是放下酒杯,又慢悠悠地替自己倒酒。
而对面的小美很郁闷,明明说好自己请客,结果阿若又一次抢着买单了。
自己好像一次又一次地欠着他,还不清了。
牵起安宁的手,正准备随阿若父女俩一起离开,坐个顺风车什么的,可离开之前,不经意地朝对面看了一眼。
刚好看到凌静将切好的牛排送到安若城面前,安若城正在倒酒,没有拒绝,凌静叉了一块牛排,送到安若城嘴边,低笑着,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安若城忽然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刚好跟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小美蓦地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收回目光,当作没看到方才那一幕似的,大度地离开。
可是,下一秒,安若城突然当着她的面,吃了凌静喂给他的牛排,甚至吃的时候,目光还死死地盯着她。
小美的脸刹那苍白,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嫉妒、生气的情绪瞬间占据她整颗心房,她以为她是完美人格小美,可她却忘了,她承载着顾依然所有记忆和情感,以顾依然对安若城的爱,看到这样一幕,怎么可能不生气、不嫉妒?
她以为完美人格可以做到不急不恼,安然大方,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做不到、做不到。
她的脑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疼,疼得像以要撕裂似的。
正在这时,安宁突然出口叫道:“妈咪妈咪,你捏痛我的手啦!”
小美脑子时白光一闪,瞬间被安宁的声音拉回理智,低头看他一眼,慌乱地松了手,蹲下身,扶住他的肩,关切道:“宁宁有没有事?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刻好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攥紧手心,完全忘了自己还牵着安宁的手。
安宁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妈咪不要担心。”
他说着,朝着安若城和凌静的方向看过去,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小人儿年纪虽小,可情商超高,只一眼就看出来妈咪为什么失控。
他恨恨地看着那个霸占自己爹地的伪白莲,咬咬牙,推开妈咪的手,朝着对面跑过去。
“宁宁!”小美叫道,看着他跑开,忙上去,“宁宁。”
安宁不理妈咪的叫唤,小短腿飞快地跑到爹地身边,指着他对面的女人,愤恨地说:“你这朵伪白莲,陷害我妈咪不成,就公然来抢我爹地!真是讨厌!”
他大声骂道,好像还嫌不解气似的,眼睛四下搜寻起来。突然双眼一亮,勾起脚尖,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朝着凌静就泼过去!
“哗”地一声。
凌静洁白的连衣裙被泼了一堆红酒渍,没有经验的安宁也被反弹了一脸的酒水滴。
凌静一脸震惊地看一眼自己洁白的裙子,又抬头看一眼安宁,好像被惊呆了,竟抖动的嘴巴,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要开口说什么。
安宁泼了人,被溅到酒水滴,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嘴边的酒滴,被呛得做出一张苦瓜脸。
而安若城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蹙起眉头。
小美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宁宁!”她叫了一声,将小家伙往后拉了拉,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妈、妈咪……”安宁见妈咪沉着脸,以为妈咪责怪自己,声音顿时小了。
不等小美开口说话,回过神的凌静立即跳起来,指着她,怒气冲冲地:“顾小姐,安宁年纪小我不怪他。可你是成年人了,想看我出糗亲自来啊,用不着指使一个小孩子朝我泼酒吧?”
她攥着手心,脸上满是怒容。
可即便这么生气,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说出这样一番恰到好处的话。
她先是说不怪安宁这个未成年人,给了安若城面子,然后极力发挥污蔑人的本事,将脏水泼到顾依然这个成年人身上,指责她心生妒忌,自己怂不敢对付她,指使安宁一个小孩子朝她泼酒。
小美微微怔了怔,很快就将她话里的意思想了个透彻。
她下意识地看了安若城一眼。
男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长指轻而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定定地看着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一心等着看戏一般。
小美眉头微微挑了挑,收回目光。她没有立即与凌静争辩,而是蹲下身,一手扶着安宁的肩,一手轻轻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