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婷婷这才如梦初醒,她想到了当时去肖书记办公室的情景……
“是宋婷婷吗?”
宋婷婷一进门,就听见肖书记这样招呼她。
“是。”肖书记刚刚从中央“空降”不久,所以宋婷婷曾经在一次会上见过他,还没有与他有过交谈。
“嗯……与我想象的差不多!你们乌主编推荐了你,我就在想象你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模样。昨天我晚上tv,我想象一个跑政法的记者、还是‘着名’的,就应该是这样……”
宋婷婷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知道找你来的任务是什么吗?”
宋婷婷说:“当然是去采访喽。”
肖书记说:“不单单是采访,还有我布置的工作。任务很重啊,但我相信你!”
宋婷婷:“肖书记,您就说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嗯,不急,我先背一下,看看我的记忆能力还可以不?知道吗,以前在学校里我的背功可是全学校里赫赫有名的!”
说着,他站起身,背着手,自顾自地背诵起来:“现在再搞大民主,我也赞成。你们怕群众上街,我不怕,来他几十万也不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是古人有言,其人叫王熙凤,又名凤姐儿,就是她说的。无产阶级发动的大民主是对付阶级敌人的。民族敌人(无非是帝国主义,外国垄断资产阶级)也是阶级敌人。大民主也可以用来对付官僚主义者。我刚才讲,一万年以后还有革命,那时搞大民主还是可能的。有些人如果活得不耐烦了,搞官僚主义,见了群众一句好话没有,就是骂人,群众有问题不去解决,那就一定要被打倒。现在,这个危险是存在的。如果脱离群众,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农民就要打扁担,工人就要上街示威,学生就要闹事。凡是出了这类事,第一要说是好事,我就是这样看的”。
肖书记停顿了下:……“早几年,在河南省一个地方要修飞机场,事先不给农民安排好,没有说清道理,就强迫人家搬家。那个庄的农民说,你拿根长棍子去拨树上雀儿的巢,把它搞下来,雀儿也要叫几声。邓小平你也有一个巢,我把你的巢搞烂了,你要不要叫几声?于是乎那个地方的群众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小孩子,第二道是妇女,第三道是男的青壮年。到那里去测量的人都被赶走了,结果农民还是胜利了。后来,向农民好好说清楚,给他们作了安排,他们的家还是搬了,飞机场还是修了。这样的事情不少。现在,有这样一些人,好象得了天下,就高枕无忧,可以横行霸道了。这样的人,群众反对他,打石头,打锄头,我看是该当,我最欢迎。而且有些时候,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是要得到教训的。学生上街,工人上街,凡是有那样的事情,同志们要看作好事。成都有一百多学生要到北京请愿,一个列车上的学生在四川省广元车站就被阻止了,另外一个列车上的学生到了洛阳,没有能到北京来。我的意见,周总理的意见,是应当放到北京来,到有关部门去拜访。要允许工人罢工,允许群众示威。游行示威在宪法上是有根据的。以后修改宪法,我主张加一个罢工自由,要允许工人罢工。这样,有利于解决国家、厂长同群众的矛盾。无非是矛盾。世界充满着矛盾。民主革命解决了同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这一套矛盾。现在,在所有制方面同民族资本主义和小生产的矛盾也基本上解决了,别的方面的矛盾又突出出来了,新的矛盾又发生了。县委以上的干部有几十万,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不搞好,脱离群众,不是艰苦奋斗,那末,工人、农民、学生就有理由不赞成他们。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谁犯了官僚主义,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骂群众,压群众,总是不改,群众就有理由把他革掉。我说革掉很好,应当革掉”。他一口气背完后,问:
“你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宋婷婷摇摇头。
“是在党的‘八届二次会议上的讲话!’”
宋婷婷很是惊讶,“曾经说过这些话?”
“小宋啊……”肖书记坐到了她的对面:“任何政治力量、任何政权产生、存在、发展的依据,胜败兴衰的症结,都集中于和人民群众的关系。此即中国古训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但是,只有中国是由属于人民自己的先进分子组成的党,而不再是人民之外、人民之上的‘精英’和‘统治者’。中国的特点所显示的,既不是‘民心’之外的‘党心’,而是‘党心’成为‘民心’的一部分;也不是‘水’和‘舟’的两个事物,而是鱼水之间的生命交融。和人民之间的血肉联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成为中国全部路线、方针、政策的灵魂和全部政治经验的结晶。”
“嗯,肖书记,我记住了!”
“小宋,你这次去雄松,担子很重啊!这不仅仅是采访,……”
宋婷婷听到这里,神经也绷紧了,她清楚地知道,单单是一般的采访,一个省纪委书记是不会单独召见她的。
“肖书记,我明白了!”
“好吧,转入正题吧!”
肖书记走到写字台前,在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叠资料,他稍许做了整理后,放到了宋婷婷的面前:“这是雄松市这些年来群众上访、以及我收集的其他一些资料,你先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的感想是什么?”
宋婷婷一看,是雄松的“4。12”事件以及“红星化工厂”的资料。她一看就恍然大悟了。其实,雄松的这两个事件是“老问题”了,几年来,群众上访、甚至于出现了,动静搞得很大,但是,省委一直压着,想不到今天纪委肖书记让她去调查这些事件,一股激动的情绪油然而生……
其实,这些资料对于宋婷婷来说,并不陌生。可以说一句烂熟于肚了!但是,今天肖书记用这样的形式告诉她,她觉得此次“任务”有了另外一种含义!
宋婷婷急于要让纪委书记知道自己的态度,就说:“肖书记,我知道,这次的采访与调查,应该以调查为重,将这些事件的真实面目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肖书记的眉头舒张了,他去点了一支烟,浓浓的吐出了一口白烟:“我没选错人!”
宋婷婷低下了头,实际上她此刻却展现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听说你的男朋友叫冰兵?……”
肖书记的这个问题却让这个一贯对什么问题都不屑一顾的女强人一怔名叫‘野火’……”
宋婷婷惊讶地看着肖书记。
“意外吧?!不要瞎想,实际上,我是蛮喜欢他的……”见宋婷婷很是一副惊讶的模样,肖书记马上补充道:“和你一样,我是喜欢他写的东西……”见宋婷婷很是将信将疑的态度,肖书记马上又说:“野火的作品,观点犀利、明白,让人有种淋漓尽致的快感,你来看这一篇,我特地下载了……”
宋婷婷连忙来的电脑前,看到了那篇“野火”署名的文章:“自从把房地产业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产业以来,强拆强征就在大中城市‘流行’了,‘他们’打着改造‘棚户区’的名义,以扩建城市并拉动经济发展为‘借口’,强拆强征进行得很是‘顺利’,尽管说在个别地方引起了一定的矛盾冲突,但并未引起大面积的、非常激烈的、实质性的矛盾冲突,主要是因为:一来这些地段处于城市周边,改造能在一定程度上带来居住环境的真正改善;二来这些失地者比较容易找到工作,对未来生活有信心;三来‘赔偿’能最大限度地满足失地者的眼前利益,并且拥有一个‘好听’的城市户口。这些年来,强拆强征在‘维稳’的强大‘震慑’下一直进行着,而且政府在这种屡试不爽的‘甜头’中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房地产商’也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利益集团势力越来越强大,而在城市失地农民身上表现出的‘后遗症’也越来越明显。……”
宋婷婷还是第一次读冰兵的这篇文章,而且是认真地读了,觉得确实不错。但是,她的心里非常地清楚,像冰兵的这类文章,目前在主流媒体里是不会刊登的,而肖书记为什么要提起冰兵,为什么要拿这篇文章说事,宋婷婷的心里还是没有数……
肖书记说:“我是说,让冰兵与你一起去。”
宋婷婷是不理解肖书记的话的,她瞪着眼睛看着书记。
“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宋婷婷还是吃不准肖书记话里的真正含义。
“这样,我就明说了,你的这次任务,主要是以调查为主,尽量地还原原始状态,而冰兵作为你们报社的特约评论员,实时写一些评论文章,起一个敲鼓镇山的作用。”肖书记接着神秘地说:“知道吗,现在你们乌主编正在与冰兵谈话呢!等会儿,他就要与你联系呢!”
话音刚落,宋婷婷的手机震耳欲聋的响了……
肖书记调侃地说:“比我预计的要沉不住气,提前了几分钟……”
宋婷婷一看,似乎一切都在肖书记的“掌控之中,正是冰兵,她的脸红了,正想走开点与他通话,而肖书记已经在示意她原地接,而他避开……
肖书记走向另外一间办公室。
“是我……”
电话里:“婷婷,你知道刚才是谁在与我谈话吗?”
“当然知道,是我们的乌主编。”
“你知道?”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久以前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冰兵不语了,在宋婷婷面前,他时常是输家。
“你现在在哪儿?”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那是需要保密的。”
其实,这实在是宋婷婷的一句玩笑话,而冰兵却信以为真了,因为,刚才乌主编一本正经的谈话,他足足瞧了主编那厚厚的眼睛玻璃,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体制外”的人了,他感觉到了肩膀上的使命感,他还感觉到了许多,虽然宋婷婷还是会时而捉弄取笑他,但是他不生气,他愿意!……
当冰兵与宋婷婷在那家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咖啡馆里见面的时候,冰兵挤弄着眼:“怎么样?我也是‘体制内’的人了!……”
“哼……”宋婷婷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干嘛啊……刚才主编亲自找我谈话了?”冰兵显得着急了。
“那……那还不是沾了我的光!”宋婷婷说完嘴一撇。
“那……”冰兵还想争辩什么。
“那什么?!没有我,主编会找你?”
冰兵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在这个他喜欢的女人面前,他始终是在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