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开门的是楚家新来的男佣人罗福,他轻手拉开门,当望见门外站的是穆晓时,他脸上和善的笑意不由僵了僵:“请问您是?”
穆晓笑了笑:“我是邵琛的妻子。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哦,原来是少夫人,少爷就在里面,请进、请进!”
一楼仅是客厅就有近一百平米,地面和墙壁都贴着金色防火壁纸,墙四角各用青瓷花瓶养着名贵的盆景,头顶上方的灯池里挂着一盏水晶灯,周围有象征着十二生肖的12盏小型彩灯与其交相辉映着。
水晶灯的正下方摆放着一张紫檀桌,此刻,八个衣着尊贵的男男女女正坐在桌边。
其中有楚邵琛、楚晓染、阎芬芳甚至还有安雅蓉,另外四人陌生人大概是楚家的亲朋好友,而楚天擎却不在场。
这是一场富贵名流之间的小型宴会,穆晓进门后,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就是这样的认知。
“妈,你看是谁来了。”
正对门口的楚晓染当先看到穆晓,她轻手拉了坐在她左手边的阎芬芳一下。
阎芬芳放下手里的紫砂茶杯,淡淡地向门口望过去,当看清穆晓的脸时,她的眉头不由皱起。
“妈。”
出于应有的礼貌,穆晓微笑着走过去。
阎芬芳没有答话,只是深锁着眉心向穆晓刚放在墙边的礼物盒扫了一眼,淡淡道:“我们楚家难道穷的连蜂蜜也喝不起了么?阿福,扔出去!”
罗福神情微微一愕,虽然疑惑,又不敢违逆,无声的拎起那两提蜂王浆走出门去。
穆晓尴尬的站在原地,那丝笑意不及绽放开就僵化在嘴角。
阎芬芳不喜欢她,但穆晓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冷落她。
诺大的客厅里顷刻间变得异常安静,在座的八个人全部寂寂无声地看着穆晓,气氛一时间变得清冷。
穆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时候,她求助的目光不自主的投向了楚邵琛。
楚邵琛坐在阎芬芳左手边,他静静看着穆晓,漆黑的眸子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他正要说话,安雅蓉却先于他站了起来。
“晓晓姐,反正来了,过来坐吧。”
说话间,安雅蓉已经亲切的搬过一张椅子。
“好……”
穆晓淡淡应声,在一众各异目光的注视下走过去。
安雅蓉知道阎芬芳对穆晓的敌对,所以她恰巧将那张椅子安插在了阎芬芳和楚邵琛中间:“晓晓,既然来了,那就别客气,坐。”
穆晓没再答话,无声的入座。
“看看这是谁,竟然不请自来了。”阎芬芳斜眸瞥向穆晓,自望见她的那一刻起,她的情绪就开始失控:“人与人之间该有的礼貌和尊重都哪里去了?难道你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从来连招呼也不提前打一声么?”
“……”穆晓嘴角淡淡的勾起,清浅的言语里蓄着丝丝的委屈:“我不是不请自来,谁也不想坐冷板凳,我也不例外,是邵琛发短信请我过来,有没有这回事,我想问他会更清楚。”
“呵,这倒是好,还反打一耙,怨起我不欢迎你来了,邵琛,你倒是说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阎芬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一刻,七个人的目光全向楚邵琛投过去。
“……”
楚邵琛缓缓看向穆晓,墨黑的双眸间依稀流露出几分诧异,然而,当对上穆晓眼里的期许时,他还是点了点头:“妈,是我……”
“你先别着急回答。”阎芬芳察觉到楚邵琛表情的变化,立刻打断他的话:“邵琛,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亲人,你说过永远不对妈说谎,现在你实话跟我讲,到底是不是你让她来的?”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收拢,他无声的掩去眸底那丝挣扎,终于如实道:“不是。”
“大家都听到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没有?”阎芬芳面带鄙夷地看着穆晓,胸口因为这一场扬眉吐气而微微起伏:“一个女人连做人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还谈什么教养、什么素质?”
阎芬芳的鄙薄的声音清晰的在客厅里回荡着。
对面的四个陌生人投来寡凉的目光,穆晓恍惚的坐在座位上,唯有无尽的寒凉在心底一圈一圈地泛起。
“阎阿姨,今天是邵琛生日,大家都是为了邵琛才会来,你就别生气了。”
安雅蓉温婉的劝道,她美丽的瓜子脸上流露着犹如天使一般纯洁善良的笑容:“晓晓不请自来也是为了邵琛,邵琛能娶到晓晓这么好的妻子,你该为邵琛高兴才对呢。”
温和的言语,任谁听起来都像是息事宁人的恳诚劝慰,安雅蓉那张美丽至极的脸上也流露着孩童般的天真与善良。
可是,稍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会明白,这样的情境下,越是有人“夸”穆晓,反而越是给阎芬芳火上浇油。
果然,阎芬芳气的浑身颤抖,她看着重新走回房里的罗福,闷声闷气道:“阿福,你去告诉大门口的保安,扣罚他们两个月的奖金。”
罗福抬头看着阎芬芳,表情微微怔愣。
阎芬芳白了穆晓一眼:“让他们长点记性,省的以后他们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乱放进家里来。”
罗福顿时明白了什么,偷瞧了穆晓一眼,转身出了门去。
“妈,有些人不值得你生气,你有心脏病,万一气出个三长两短谁来管啊?”楚晓染一手挽住阎芬芳的胳膊,另一只手端起紫砂茶杯递给阎芬芳:“妈,喝口茶,消消气。”
“……”
阎芬芳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咦,二哥,刚刚说到你上月订的那款幻影,到手了没有?”对面一个看样子有四十岁年纪的女人这时打破了沉寂。
“还没有,至少也得下月吧,托朋友买的,能省一千多万吧。”
“一千多万对你来说也算钱?”
“能省则省嘛,扔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够他挥霍一个月的。”
有人开了话匣子,气氛又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八个人三言两语,谈笑风生,唯独穆晓被冷落在一旁。
从大家的言语中,穆晓大致清楚,对面的四个陌生人都是楚家的近亲。
虽然穆晓以前从未与他们见过面,但他们在看到穆晓的第一眼开始就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默契地忽略了她的存在。
或者说,那是身处上流社会的富人所有的优越感,对异类本能的漠视与排斥——这里所有的人都像阎芬芳和楚晓染一样,根本就没有把她穆晓当做是楚家的人。
安雅蓉才是他们眼里的“楚夫人”,她才是应该和楚邵琛一起白头偕老的女人!
“是不是又不舒服?”
右手边倏然传来一道醇澈的声音,这声音纵然不高,然而,却因为那种寡淡的磁性在一众聒噪的声音里突显而出。
穆晓循声望去,正对上楚邵琛的目光,或是厅里的灯光太过璀璨的缘故,她竟恍惚发现其中饱含了丝丝的温暖与关怀。
“你这几天状态一直不好,我先带你去楼上休息?”
楚邵琛微凝着漆黑的双眸,淡淡询问着。
他知道阎芬芳和楚晓染对穆晓的敌对,所以,他回家过生日,刻意的没有通知穆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还是自己来了——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她,自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情就开始沉重。
一边是他的亲人、一边是他的妻子,在这样的场合,他偏袒谁都不好。
“不用了。”
穆晓的视线迅速在楚邵琛脸上抽离,楚邵琛态度的反复变换令她恍惚。
“穆晓,给我倒茶。”
阎芬芳这时对着穆晓不冷不热的命令道。
“好……”穆晓淡淡应一声,取过手边的紫砂壶,为阎芬芳斟上一杯茶水。
“哎呦!”
阎芬芳啜了一小口茶水又吐回茶碗里:“这么热,你想烫死我么?去,把这碗给我倒掉,在壶里添些温开水进来。”
穆晓眉心微蹙了蹙,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拿起茶碗和茶壶,离座而去。
刚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此刻立即安静下来,诧异的目光无声注视着穆晓。
约五分钟后,穆晓拿着空茶碗和加了温开水的紫砂壶去而复返,她再次为阎芬芳斟了一杯茶,放在她桌前:“妈,这样您满意了吗?”
“你叫谁妈?谁是你妈?我的女儿姓楚,不姓穆,我没有你这种闺女。”阎芬芳的脸颊因为过度的厌憎而涨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长眼睛么?这么大的人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缺乏家教、没有礼貌。”
穆晓这时才发现,阎芬芳右脚上那只黑色皮靴的鞋尖处沾了一滴水珠。
因为穆晓刚刚为阎芬芳倒掉茶水后,将茶杯也顺便洗了一下,所以茶杯上还沾着水珠,她刚刚在这里经过时有水珠不小心滴在了她的鞋子上。
阎芬芳将脚向穆晓挪近一小步:“给我擦掉!”
客厅里一瞬间变得死寂,除去楚邵琛以外的其他几个人都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穆晓,眼神里不约而同的染上或浓或淡的喜色。
这是冷漠的观戏者在看到好戏即将上演时才会有的眼神。
穆晓淡然站在椅子旁,那抹埋在心底的倔强和抵触此刻在她嘴角轻轻挽起:“婆婆,我是楚邵琛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你的儿媳,不是你的佣人,我顺从你、容忍你,不过是想留给你一个晚辈对长辈应有的尊重,可是你就算诚心想把我当下人使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是也该给我留一点最基本的尊严?”
“……”
阎芬芳的神色微微发僵,晓染说的没有错,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眉心锁起两道黑线:“看吧,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我这个当长辈的只是教育几句就不服管教、就开始撒泼顶嘴,没爹没妈的人就是没有礼貌、没有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