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外树木幽深,甚是静谧。夜风掠过,让人不由从心头沁出一股凉意。灌木丛边,几只耗子正在觅食。忽然,从峡谷中传出一阵急促的蹄声,耗子急忙钻入洞中,树上的一只猫头鹰也被惊到,怪叫着向夜空飞去。
“终于出来了!”艾伦道。
“哈哈!我欧德尔终于自由了!”欧德尔说。
两人回首向着峡谷望去,袅袅青烟还在升腾,隐约还有些火光。
“走吧!回自由城!”艾伦笑着对欧德尔说。
“不。我想回家乡看一看。”欧德尔也同样笑着对艾伦说。
艾伦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欧德尔看着天空:“一个叫费堔的小村落。就在侯丽沃特河沿岸,小渔村。沿着河岸向南走,大概七八天的路程。”
艾伦点头道:“你也三百年没回过家乡了,也该回去看看。”
欧德尔扭过头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我?让我跟着你去?”
“对!你愿意吗?”
“额……,你一个人去,应该没问题吧?”想起自由城的朋友,艾伦也是归心似箭。
欧德尔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不单单是想让你陪我,是关于洞中墙上的刻字。”
艾伦一听刻字,便好奇起来:“墙上的刻字?在那里能找到答案?”
欧德尔重重的点了下头:“对!那刻字是用兽人文字写的,让我不禁想起关于我曾祖父失踪的故事。”
艾伦问:“什么故事?”
两个人坐在小迷的身上,一边走一边说。
欧德尔道“我是从祖父的嘴中听来的。那天河上起了大雾,大家都决定等雾消退,再出河捕渔。我曾祖父爱德华却坚持出船,他是一个老渔夫了,年轻的时候还做过十年的海员。觉得自己经验十足,便不顾反对,只身一人驾着渔船钻入了浓雾。可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早上,他也没有回来。这时候大雾已经消退了,村民就自发去找寻我的曾祖父,可是只找到他的渔船。奇怪的是,他的渔船完好无损,而且渔具摆放的十分整齐,完全没有遭遇什么不测的痕迹。我的曾祖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艾伦很担心的说:“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消失了?”
欧德尔说:“听我讲完。五年之后,有一位外乡老人来到村中。路过我们家的时候,突然咬破手指,在大门上写下了一句话。神使除河恶。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一想,是不是和洞中的刻字有些联系?”
艾伦用手托着下巴:“嗯,应该有很大的联系。走!前往费堔!”
经过八天的餐风露宿,终于在第九天清晨抵达了费堔附近。这个小渔村,三面环山,一面对水。马车最多走至山脚,再往前就要靠舟船了。
欧德尔找到一个小船坞,向店主租借一条小帆桨船。小迷变化成幼狼的模样,和艾伦以及欧德尔坐到船上。顺流向南划去。
漂划至中午时分,“艾伦!看前面就是费堔!”欧德尔惊呼道。
艾伦赶紧放下船桨,站起身子朝着远处望去。果然有一个小村落,只有百户人家。各家各户门前都晾晒着渔品,一阵风吹来,洋溢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道。沿岸是一个小码头,停满了小渔舟。村中的男人,都已经出早渔归来了,正纷纷端着满筐的鱼儿上岸。
欧德尔微笑道:“三百年了,这里还是什么也没变,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故乡。”
两人找了一个空地方,将船泊至那里。艾伦从船上跳下来,便问欧德尔:“接下来去哪?”
欧德尔径直向前走,挥了挥手,让艾伦跟上:“先去村长家,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艾伦便抱起小迷,跟了上去。
这里的村民,日子虽然过得比较清贫,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不对物质追求过高,一碗饭、一杯茶、一件衣就够了。不过还是有些人想追求财富,可无奈这里被三山围绕,交通十分不便,除了每个月来这里拿外面的东西来交换渔品的商人,就再无他人来这里了。村民看见欧德尔和艾伦,觉得面生,都奇怪了起来。
路过一座破旧的茅草屋,欧德尔驻足看了许久,不觉自己的眼泪早已留了下来。
艾伦问道:“怎么?你认识这里?”
欧德尔支吾道:“这是我曾经的家。”
一个村民走到了旁边,看着二人盯着这个茅草屋不停的哭,便说:“这房子已经空几百年了,也没人去收拾这里。听我爷爷讲,这里原来有一大家人,可因为出了些事情,都搬离了这里。自打我记事起,这里就没人住。”
欧德尔朝这位村民道了谢,便匆匆离开了。
在欧德尔眼里,这里虽然过了三百年,却依然保留着三百年前的样子,所以欧德尔毫不费力,便领着艾伦到达了村里议事的小屋。“吱~”的一声,欧德尔推开了屋门,里面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闻声站了起来,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两位衣衫褴褛的陌生人,便警惕了起来:“你好?请问你二位是?”
欧德尔恭敬的说:“你好,我们是从帝都来的客商。可是在这附近的水域上,商船不小心碰在了石头上,船沉了下去。我们是划着逃生的小舟才来到这里的。我们想在贵村住些时日,等到我们帝都的大船来接便离开这里。”
村长捋了捋胡子,兴奋地说:“原来是帝都来的客商!里面请!里面请!”
艾伦见欧德尔随意编出的谎言,村长竟然这么相信,情不自禁的捂嘴笑了起来。
三个人坐到了屋内,村长拿出了一根长长的烟管,递给了艾伦。艾伦只抽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欧德尔笑了,从艾伦手中接过烟管,连抽了几口,才还给村长。他知道,这烟管是村长的特有物品,村长平时也舍不得抽,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
村长问:“不知道你们从帝都远行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欧德尔正一下坐姿:“噢!忘记和您说了。帝都深处内陆,渔品供给困难。听说帝国南方沿河地区有丰富的渔业资源,便乘船从北边境一路南下,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建立长期渔品供给的地区。”
村长听到这,兴奋的直接拍起了桌子:“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不用找了!我们费堔村,那就是一个专业打渔的村落。就是村里刚满十岁的孩子,也能直接给你抓一条大肥鱼!我们现在正为渔品没有销路而发愁呢!”
欧德尔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哎呀!那太好了!这条商路一旦开通,对我们双方的好处,都是无穷无尽的啊!”
村长急忙上去握着欧德尔的手,非常用力的晃起来:“您真是我们村子的大救星啊!”
欧德尔尴尬的问:“那个……能给我们在贵村安排个住处吗?”
村长一拍胸膛:“我让全村老少爷们,为您专门再建一间房子!”说罢,便推开村会小屋的门,去挨家挨户的动员了。
艾伦见村长出去了,实在是憋不住,就大笑出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村长怎么什么都信?!哈哈!哈哈!”
欧德尔站起身子,两手搭在背后:“我没有骗他。我并不是视财如命的人,只是想拿这些钱来改善我的家乡,这里实在太贫穷了。我那一箱子的宝贝,足够帮助这里的人富裕起来了。”欧德尔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小屋,只留艾伦还呆呆的坐在原处。
过了许久,艾伦笑了,真正的笑了:“嘿嘿,你果然还是个善良的人。”
整个村子都知道有两个帝都来的客人,要和费堔村建立起渔品贸易。这可是渔村千载难逢的好事情。村子男男女女全都行动了起来,男人到山上砍树建房,女人把家中体面点的家具都搬抬了过来。到傍晚,一间结实漂亮的木质房子就建了出来。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两人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了。
晚上,村子里有地位的人,就在木屋前凑出一桌还算丰盛的饭食来招待欧德尔和艾伦。饭桌上,村民很自觉的只吃很少的素菜,将鸡鸭鱼肉全都留给艾伦和欧德尔。
欧德尔端起一杯米酒,对着村长说:“我敬您一杯!愿我们的贸易天长地久!更愿我和费堔村的友谊天长地久!”
这场酒宴直至深夜才散去,整个村子载歌载舞,最大限度的向两人展示出了它的热情,等到酒宴结束,艾伦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愿动了。
欧德尔站在镜子前,拿出一把小刀,一把把的将自己的胡须和蓬乱的头发都刮去:“之前的那个欧德尔,已经死了。我是一个崭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