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她死死按住自己的腹部，好似十分的痛苦，梁子意是拉着郑阿柔裙子的。
此时感觉到手上一阵濡湿，浓重的铁锈味飘散开来，忽的一下，梁子意明白发生了什么。
急忙对梁大喊叫道：“爹！娘流血了！”
原本郑阿柔这一胎便不稳，现在又受了惊吓见了红，梁子意隐约明白，或许郑阿柔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在这医疗匮乏的时代，甚至于连她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越是明白这一点梁子意便越是焦急也越是冷静。
梁大急的满头是汗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看着骡子喷血的速度越来越快，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
身后那些人又要追上来了，梁子意抿唇，抢过梁大手中的匕首狠狠地隔断连接牛车与骡车的绳索。
放弃了一头牛日后还能再买，若是被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给抓住了，他们一家的命就保不住了，倘若不快点找到大夫，郑阿柔支撑不了多久。
牛惨烈的嘶鸣响起，梁大回头一看，夜空中看不见什么，男子的狞笑却显示着那头牛的下场，随着他们越跑越远，那些人好像放弃了对他们的追逐似的。
对上梁大深沉的视线，梁子意低下了头，有些委屈的道：“对不起爹，我只能这样做。”
庄稼人对牛的看重即便她没有亲身体会过也差不多知道一些，对于有些人而言，牛可是比人都精贵的存在，她就这样放弃了一头牛，也不知道梁大会不会生气。
不过就算梁大因此生气了梁子意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你做的很好。”有些怅然的伸手，梁大摸了摸闺女的头发，赞许道。
他当然知道女儿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若不是因为梁子意的当机立断，现在他们说不得都被那些人给追上了，到时候别说是一头牛了，他们一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不知道。
到了村口，不用梁大说梁子意便自发的跳下骡车朝着大夫家的方向一路狂奔，而梁大则是带着血流不止的郑阿柔回了家中。
“大夫，我娘流血了，快跟我走！”
到了大夫家里，梁子意就来得及说了这一句话，便吃力的从桌上把药箱拿下来，二话不说拉着大夫就往外奔。
不过五岁的小丫头这个时候却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让大夫想挣扎都挣扎不开。
可好在大夫也没有真的想挣扎，不过是看着梁子意小小的人儿拿着对于她来说巨大的药箱有些吃力，想要接过来罢了。
梁子意没有顺了他的意，还是抱着沉重的药箱什么都不说的朝着家的方向冲去。
救人如救火，两人很快就到了梁子意家，恰巧在门口遇见了听见动静而来的林大婶。
毕竟是新来的邻居，即便林大婶喜欢郑阿柔，可将家里最为贵重的骡车借给他们一家。
若说林大婶没有不安那是假的，梁子意一家回来的越晚，林大婶心中的不安便越重。
好容易等到人都回来了，可梁大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抱着郑阿柔往屋子里冲，而她家金贵地骡子却血流了一地在院子外没有人管。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林大婶心里没有意见那是假的。
内心里林大婶却还是相信郑阿柔与梁大的，相信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子意，你跟奶奶老实说，这是怎么了？”没有去管大夫，林大婶死死的拉住了梁子意。
心知人家早上借给他们好好的骡子变成了这样一定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梁子意也没有因为被林大婶拉住而有什么怨气，最多不过是心中焦急郑阿柔的情况。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强盗了。”说起这件事梁子意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她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从未遇见过真正的危险，现如今见到真正穷凶极恶的强盗，说实话她心中是十分恐慌的。
看出梁子意的不平静，林大婶缓了口气，坐下与梁子意平视，“别怕，慢慢说，奶奶在呢。”
“娘亲不知道怎么的就流血了后面又有强盗在追赶，爹爹心中着急，便用小刀扎了骡子屁股想要它快些跑，我家今天买的牛车被那些强盗给抢走了，奶奶你放心，我家一定会把骡子赔给你的。”
说到后面梁子意抽泣着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轻轻地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林大婶却是听了个分明。
闻言林大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镇上回来的路晚上是有些不安全，你娘……诶。”
骡子受了这样重的伤，看上去是救不回来了，林大婶心中有些不悦，可看着梁子意一家如今凄惨的样子，她实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梁大从屋内出来，他满身满手的都是血，神情也十分的颓丧，“这一两银子先给您，我明日再去镇上买一头骡子赔给您。”
梁大来了，梁子意也算是从林大婶身边解放了，该解释的梁子意已经解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梁大同林大婶一家讨论赔偿事宜。
即便他们不是故意的，可骡子是因为他们才变成这样的是事实，无从狡辩也无从抵赖。
大夫还没有出来，朗声唤了一声梁子意，嘱咐她去烧一锅热水。
“你家一个是男人一个小孩，谁都没有照顾妇人的经验，还是我来吧。”
林大婶叹了口气，没有让梁子意去烧水，而是让她去告诉自家人一声她的情况，并且说可能今晚不回去了。
看了眼自己的小身板，梁子意知道林大婶的安排是最好的，于是什么也没有说，马不停蹄的朝着林大婶家走去。
林大婶儿媳妇的冷眼与奚落并没有让梁子意有太大的反应，完成了她的嘱托梁子意便回去了。
反正她是小孩子，待人接物上面有些不好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当是小孩子还不太懂事罢了。
刚到院子门口还没有进屋呢，梁子意便被浓重的血腥味熏了个倒仰。
呆滞的看着林大婶端出来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由梁大倒掉，那鲜红的颜色和刺鼻的铁腥味让梁子意心头一空。
她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