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巷子,张老鬼推开丁弘毅又拉又扶的手,自己提着袋子,一声不发的向前走去。
丁弘毅不放心张老鬼一人离开,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一直走到汽车站后边围墙处的一个角落里,张老鬼才停下来。
跟上前去,一阵“怪怪”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丁弘毅下意识的把手放在鼻孔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忍住肚子里想要作呕的感觉。
角落的地面上,靠墙散放着几床破旧的被子,有的被子上面还挂着一层遮风挡雨的白色薄膜。
张老鬼走到最里边的一床被子边坐下。被子很薄很旧,上面还有一大团污渍,被子下面放着几块纸壳。仔细一看被子的周围,这里是这个角落里最潮湿的地方。
“张伯,你怎么到这里来啦?”丁弘毅看着张老鬼这个样子,心里既酸楚又带着一肚子的疑问。
张老鬼似乎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侧身一倒,躺在被子上。
张老鬼无动于衷的态度让丁弘毅无可奈何。他觉得此时不能让张伯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得找个干净舒适的地方先让张伯先安顿下来。
“别碰我!”张老鬼终于开口说话。他推开丁弘毅拉他起来的手,翻过身继续躺着。
“张伯,你先起来跟我离开这,小心生病啊!”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丁弘毅劝了一会儿,张老鬼依旧躺着不动。不管了,先把张伯弄走再说。
丁弘毅蹲下身,用力去扶张老鬼。“干什么,松开!”张老鬼用力挣脱开丁弘毅的双手。
“张伯,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丁弘毅也着急起来,大声的问道。
“你说为什么?我来找我孙子来啦!你说的,让我孙子回家看我的,这么久了,人呢?”张老鬼坐直身子,对着丁弘毅大声喊道。
张老鬼的话瞬间让丁弘毅心中产生极强烈的愧疚感!是的,当初是自己答应让张伯的儿子带着小孩回家看张伯,现在自己却忘记没有办。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碰见他老人家,自己到现在还没想起这件事。
“对不起,张伯,我忘了!”丁弘毅不好意思的说。
“哼,说句话多简单!”张老鬼有点鄙视的笑着说。
都怪自己,答应过张伯的事没有做到!此时给张伯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既然这样,现在就去找张标去。
“张伯,你现在先跟我离开这儿,我去找个宾馆让你先歇着。我现在就找张标去,让他来接你,今天一定让你见到孙子!”
听到“今天一定见到孙子”,张老鬼的心里动了一下。自己到城里来就是为见着孙子,没想到钱包丢了,又不知道儿子在城里的住处,另外就算知道儿子住处,张老鬼也不好意思直接上门去。无奈之下,只好呆在客车站附近拾破烂。
“张伯,别想了,先跟我走!”这次张老鬼没有推开丁弘毅,顺从的跟着丁弘毅去找宾馆。
在附近找好宾馆,丁弘毅将张老鬼安顿下来。
直到此时,丁弘毅才想起今天是来参加李卉生日宴会的。看了看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了。
丁弘毅给李卉发个消息后,打个车直奔张标住处。
李卉正在纳闷丁弘毅怎么还没来,收到他的信息,立马从酒店包房出来给丁弘毅回电话。
了解到情况后,李卉告诉丁弘毅让他赶紧去找张标,她和朋友们吃完饭后就过来。
今天是李卉生日,没去参加生日宴会已经不好意思了,哪能还让她过来。于是丁弘毅在电话中告诉李卉让她安心过生日、不要过来,但李卉还是坚持吃完饭就过来。
到张标住处的时候,张标刚吃完饭。接到丁弘毅让他下楼的电话,张标还挺诧异,心中想着:“这个时候,弘毅来干什么?”
“张标,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见到张标,丁弘毅有点生气的问他。
“送菜啊,还能干什么?哦,对了,也联系了一些馆子送肉鸡的事。”张标有点不解的回答着,他不明白丁弘毅为什么用生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肉鸡的事,你最近跟你父亲联系过吗?”
“没有。”张标淡淡的说。
“没有?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回去看看嘛?”
“不是没时间嘛,我最近也挺忙的。”
“别跟我说没时间、忙啊之类的话,你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儿吗?在做什么吗?”
“在做什么?”张标不明白丁弘毅为什么这个时候跑过来跟他说这个。
“我告诉你!”丁弘毅将张伯在客运站附近捡破烂等今日自己所见的事全说了一遍。
张标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竞自己哭了起来。
看见张标这个样子,丁弘毅蹲下身子对他说:“张标,张伯不管有什么不对,都是你的父亲。你现在对他不理睬的态度真的很让他伤心!你想一下,你小时候没犯过错误吗?张伯会因为你犯错误就不理你了吗?你现在也是当父亲的人,养儿方知父母恩,你就忍心让张伯在外面受罪吗?”
一番说辞过后,张标哭的更厉害。
“标子,怎么哭了?”张标的媳妇看见张标没回来,从窗口看见他蹲在地上低着头,赶紧下来看看。
“张标,你要还是个男人,现在就跟我去宾馆接张伯回来!”丁弘毅望着张标说。
“怎么了,标子?”张标媳妇在一旁着急的问。
“媳妇,你先回去,我去把爸接回来。”张标站起身,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对媳妇说。
“接爸回来,爸在哪儿呐?”张标媳妇一脸疑惑。
“别问了,我现在先去接人,回来再跟你慢慢解释。你先回去,准备点酒菜。”说完,又转身对丁弘毅说:“我爸在哪儿,带我过去。”
李卉原本计划今日不醉不归,但心中一想到丁弘毅,就没有心思再放开喝。面对朋友们的热情,只好以“身体突然不舒服”为由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