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的风筝被他们的脱脱脱弄坏后,安君尘心疼得眼泪汪汪,抱着席雅竹嗯嗯啊啊了一个晚上,才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完。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亲了席雅竹一口,又跑去做他的风筝了。
这一次,为了不让席雅竹小瞧自己的手艺,他发愤图强,跑出去溜了一圈,看人家的风筝上有画有颜色,他决心也要画一个图上去。但是,画什么好呢。问问席雅竹去。
“雅竹,你喜好什么东西。”
席雅竹此时还睡得迷迷糊糊,大半夜的被安君尘弄得觉都睡不好,困顿之极,半睡半醒间便道出了一个尘封在记忆多年的名字:“牙湖。”这牙湖乃是他幼时所养的一只白犬的名字,可惜在他娘亲去世后,牙湖也走了。
但是,安君尘显然不知道这事……
原来雅竹喜好这个,改明儿朕回宫,给雅竹打造百来个不同款式的,一日换一个!
乐滋滋地人就跑出去了,而席雅竹迷糊地打个盹,继续睡,咂巴了几下嘴巴,嘟囔:“方才谁在耳边说话。”
知晓了席雅竹心中所好,安君尘乐得牙都快掉了,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做好风筝,取过笔,信笔一画,一样东西落于风筝之上,那叫一个大气,还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镶着凤的好东西呢!
高高兴兴地拎着他的风筝,就跑回了房。彼时席雅竹刚刚睡醒,正坐在桌边,喝着的不知是午茶还是早茶,一见到安君尘,眉头一挑,扫了一眼那个风筝,难得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做好了,如此之快。”说着,又将自己的唇贴上了茶水,浅浅地饮了一口。
“雅竹,快看,我做的风筝,上头画了你所喜好的东西。”
接过一看,这画上的东西款式怎地如此独特,又如此眼熟,这是……
“夜壶!”
“噗!”
安君尘笑靥如花,席雅竹喷茶散花。
嘴角一抽,席雅竹努力压制哽上喉头的莫名之火,平复语调道:“……为何上头画的是夜壶。”
“雅竹,你先前方说你喜好夜壶的,我方画上去。”
“……我何时说我喜好夜壶了。”淡定,再淡定。借着喝茶,平复心神。
“方才睡梦中!”
“……”再淡定,淡定。
“方才我奔过来问你,你喜好什么,你很自然地便回答了,夜壶!”
牙湖……夜壶……
“你确信你未听错。”放下茶盏,席雅竹也不面对安君尘,只盯着那茶水面发愣。
“确信!你说的便是夜壶!”
……再忍。沉了一口气,席雅竹强自镇定地解释:“我方才说的牙湖,那是我昔日所养的一条狗……”
“雅竹,你昔日养的狗原来名叫夜壶啊!这名字也太好听了!”
……
……
……
“嗷!”
“砰!”
“安君尘,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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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席雅竹赶出房了,安君尘郁闷了,他敲了好几下门,席雅竹都不肯开门,由得他在门外可怜兮兮地叫唤。
“雅竹开门,为何不开门呢,你不是喜欢夜壶么,你不喜欢这名,那以后咱们不称呼夜壶了,改称呼夜壶为牙湖咋样。”
砰!
“嗷!我的龙头!”
“滚边边去。”
吸着鼻子,揉了揉被靴子砸中的头,安君尘可怜兮兮地看着那风筝,不满地道:“我这还不是讨你开心么,你这般对我,还说要我好好待你,你却将我的心意置之何地,改明儿我走了,你一个人没东西相陪咋办,你一个人寂寞咋办,你寂寞了我不在你身边咋办……”
屋内的席雅竹,听得心也跟着酸了起来,越是离分别之日越近,他越是不舍,他何尝不知安君尘给的心意,奈何……罢了,左右也是一份心意,夜壶便夜壶罢……
“……没我在,日后便只有这夜壶陪着你,只有夜壶逗你开心了,只有夜壶同你形影不离了。”
席雅竹默默地坐下了。
两人隔着一间门,一个在外边唠叨,一个在里面黑脸,席雅竹沉吸了几口粗气,看着一旁搁在桌上的手,屡次想将这手给松开,但屡次这手指屡次又如被黏上了一般,分离不去,最后,他索性一锤桌子,站起,拉开门,放人进来:“风筝给我。”
“雅竹!你要夜壶啦!”
……忍就一个字!
取过“夜壶”一看,席雅竹沉然道:“我不要这画,你重画。”
“好好好!”安君尘笑了,“雅竹你想画什么。”
想画什么,席雅竹沉吟了须臾,他看了一眼安君尘:“画一个俊朗貌……”美的皇帝陛下。
“茅厕?”
……
……
……
“滚!”
“嗷!”
.
在席雅竹的监督同改教之下,安君尘真真地对着铜镜,把自己的脸给画了上去,虽说这画技还未有多好,但这模样还是出来了,乐得席雅竹展露笑颜,激动地赏了他一个吻。
安君尘高兴得人都快飞了起来,抱着席雅竹转了一圈,又想把人放倒。好在席雅竹机警,喊了一声小心风筝又坏,这才让安君尘停了下来。
风筝做好,便可以去放了。
第二日,赶了个大早,安君尘高兴地拉着席雅竹的手就跑了出去:“放风筝咯,放风筝咯!”开心的笑声回荡店内,将还在打着呵欠下楼的掌柜,吓得差些滚下楼去。
安君尘跑到半路,觉得席雅竹太慢了,直接将人抱起,运起轻功,便往城郊跑去。
城郊之外,恰好有一处美丽的景致,湖水涟漪,日光高照,清风送来,拂来凉意。
席雅竹轻拍安君尘的肩头,嗔了一句,下到地面,整了整衣衫,此刻来往的人还不多,放风筝也毫无大碍。说实话,他从未玩过这东西,拿在手里时,还真不知该怎么玩。
“雅竹,来,我教你。”双手将席雅竹环抱在怀里,安君尘笑意吟吟地告诉他该如何放风筝。
脸侧的呼吸不断地扑来,让席雅竹都不由得醉了,耳根都红了透底。
待这暧昧气息拂去时,安君尘已经捧着那风筝跑了个老远,让席雅竹拿着线轴,招呼着席雅竹往一边跑去。
席雅竹不知该如何玩,只听得安君尘一个劲地催促他跑,他就跑了起来,竟似有种在飞翔的感觉。
“雅竹,放长线!”
应和了一声,席雅竹将手里的线缓缓放长,看着天际的风筝,越飞越高,渐渐再难看到。心似也如同风筝一般,飞到了天穹,穿过了云层,到达一望无际的天野。
“喜欢么。”风筝高飞,脚步渐停。话音穿透耳鼓而来,席雅竹心脏剧烈地跳动而起,他是第一次发觉,安君尘的声音竟有一种无形的穿透之力,越过他冰封的心墙,直刺那最柔软的心脏,呼吸相连,安君尘的笑声裹着他,熟悉的气息将瘦弱的他笼在一个安全的臂弯之中。
心神霎那迷失,席雅竹已完全醉倒。
他想,兴许这个人,他此生再难放开了。
反身,深深地搂住了面前之人,略扬下巴,将自己红润的唇贴上对方的唇,紧紧相接,将小舌滑入对方口中,羞涩地探寻着对方的领域。
温柔的吻相痴相缠,手里的线轴悄然滑落,那高飞的风筝也在风扬之中断了丝线,真正地脱离桎梏,高飞而去。
当他们从深吻中走出时,风筝已然飞远,席雅竹霎那惊呼:“风筝!”
安君尘亦是大呼:“夜壶!”
“……”
两人赶忙寻风筝而去,原是挂在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上。
安君尘足尖一点,轻盈地跃到了树枝之间,小心翼翼地往风筝探去。
“小心点。”难得地吐出关心话语,席雅竹的美目跟着安君尘不停转动。但安君尘心中却想着另一事,根据追妻指南,必要的时候可以受点惊吓,譬如在树上,便可突然摔落下来,然后让心上人接住自己,抱个满怀……
于是,他就摔了,故意足下一滑,晃着两手咿呀乱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呼,幸好风筝未坏。咦,你趴在地上作甚,莫不是觉得地上凉快?”
……雅竹,你跑过来接我而不接风筝会掉块肉么,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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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君尘迎面摔了下地,所幸这儿的土壤肥厚,而他也留了一手,故而伤得不重,仅是蹭掉了一些皮,但也够他拿这小伤嚎上好久的了。
“呜呜,雅竹,我好痛。”
“嗯。”席雅竹转了个身,继续看他的书。自打回来后,安君尘一直嚎个不停,都已给他上了药,还拿这点小痛来撒娇,他可懒得理会。
“雅竹,风筝坏了,我也摔得好痛。”
“风筝,”席雅竹顿了一顿,站起去拿了那放置在床头的风筝,旋过身道,“把线续上罢,我日后还想玩。”
“你给我呼呼,亲亲我几口,我便帮你。”
席雅竹默默地将风筝放回了原地:“改明儿我自己出外找人弄去。”
“……雅竹!”安君尘扑了过去,把他手里的书一丢,就把人往床上拐,“你不给呼呼,我要你赔。”
“唔……啊啊……”
一夜的颠倒容华,两人心意相通,醉得是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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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风筝的线断了,还可再续,人若相离,不知何夕方会再聚。
几日之后,两人道别了。
席雅竹依然选择回去封地,而安君尘迫于宫中情势,不得不回宫。
临行之前,安君尘将那续好线的风筝放到了席雅竹的手里:“拿着夜壶,让它好好陪你。”
席雅竹一下子就给笑了出来:“上头画的是你的画像,你也称之为夜壶。”
“你少了我可以,你少了夜壶便不行,是以便唤作夜壶罢。”
明明是让人啼笑的话,却让席雅竹生出了几分惆怅,他接过了风筝,细柔地抚摸着筝上的人脸,悄声欲言。
但安君尘却是转了过头,往另一边自己准备好的马行去。挥了挥手,毫无眷恋:“走罢,一路小心,我的护卫会送你安然到达你的封地的。”一吸鼻子,他翻身上马,利落地一扬马鞭,就化作一枝利箭,冲了出去,连半句告别的话都不言说。
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席雅竹垂首黯然。
“席主子,我们可要追上。”驾马车的两位侍卫,乃是安君尘特意派来的,其中一人侧耳询问着席雅竹的意见。
踟蹰许久,席雅竹摇了摇头:“我们回封地去罢,我必须要去见我的娘亲,至于他……”余音尽皆化成了一声叹息。
侍卫不再迟疑,马鞭一扬,马声嘶鸣,即刻蹬开四足朝安君尘相反的方向缓缓驰去。
两个相恋的人,在这一日,终将踏往不同之处,此后相见,不知该是何年。
……才怪。
看着这不驾马而溜进来的一个侍卫,席雅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然后,淡定地拿起风筝,一丢,糊他一脸夜壶。
“安君尘,你又易容骗我!”
“雅竹,冤枉啊,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么!”
“给!我!滚!”
“嗷!”
于是,伟大的帝王就被他的娇妻踢下了车,摔个四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