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道长道:“孟夫人想说这个故事,看在你千里送儿的份上,那咱们就听了。只是你如果坦诚相见,就应该将面罩除下来,让咱们对着你的真面目说话。”
众人正感到又妇女这样对他们不尊重,都纷纷起立七嘴八舌的大叫:“对,你必须以真面目与咱们说话。”
妇女淡淡的道:“这是本妇从做闺女开始就有的习惯,请恕难于从命。”
一个不曾起立的汉子叫道:“你做闺女时蒙面自是应该,免得让男子看到你的花容月貌,但如今已为人妇,又有什么好遮掩的?难道还担心别人见色起意?”
他说的怪里怪气的,隐含着调笑的成分,一些没有站立的人就哄堂大笑。
原来这些人见这里美女甚多,早就已经感到心痒难挨,正好借这个机会调笑一下。
妇女并不发怒,而是又淡淡的道:“本妇生得极是丑陋,没有担心男子见色起意之想,阁下这样想是多余的了。”
那汉子又调笑:“俗话说眼见为实,孟夫人说生得丑陋,但是戴着面罩,咱们又怎知是真是假?况且这里见到的都是难得一见大美女,夫人你又怎会生得丑陋?”
后面的话像是捏着嗓子说话,调笑意味更浓。
虚云突然怒道:“住口,咱们今日是来向孟夫人讨还个公道,不是来看大美女的。你如果喜欢谈这个,且到嫣红院去。“
他是出家人不近女色,对汉子的话甚是反感。
至于他说的嫣红院是什么地方,听者都是心里有数。
嫣红即是胭脂红的谐音,又有哪里的女子会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
这个汉子不禁暗呼一句晦气,遇上这个牛鼻子老道,今日的风流韵事没了下文。
但是武当派名闻天下,做为掌门人不得了,不敢与他明面相扛,只好默然不语。
但是他旁边的一个汉子却为他鸣不平,说道:“道长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这位大哥的本意又不是想看孟夫人的花容月貌,而是想她以真面目示人。又难道咱们是当这里是嫣红院而来?”
明是分析情势,实是有责怪虚云道长之意。
当下很多人虽然同对汉子的行径甚不满意,同情虚云道长的人也不是很多,想堂堂的武当掌门,居然连嫣红院这样的地方也说得出来,自是难怪别人责问。
虚云淡淡的道:“你们就是来看女人的,当本道长不知道?”
那汉子脸色微红,虚云正好说出了他的本意,但当然不会承认,说道:“咱们这次知道道长领衔来讨伐孟家堡,特自赶来为道长壮大声势,道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太让大家心寒了。”
虚云淡淡的道:“本道不想你们跟来壮大声势,如果感到委屈,现在就可离去了。”
他知道汉子是自充好人,当然不必说客气话。
原来他这次与妇女约定是他率领中原几大门派的人来议事,哪知在道上就听到有人暗暗议论,说什么孟家堡的女子最是漂亮,何不也以议事为名进堡去瞧瞧?
当下就将这些不满发泄出来,也自可解释他会说出嫣红院三字。
那个汉子也不敢得罪虚云,只好自嘲道:“既然阁下的心胸如此狭窄,那就不再与阁下议论,阁下可以独自与孟夫人议事。”
虚云一拍椅背就想站起来发怒,但想正事未办,不必与屑小呕气,就只是哼了一下。
又有一位汉子的“同行”见虚云没有说话,以为用说话挤兑他的时机正好,说道:“孟夫人说这次叫咱们来有个环节是让咱们听弹琴的,现在看来气氛有点烦躁,何不先来这个环节,让大家的躁心先降下去?”
虚云登时又是怒不可遏,想咱们这次来是为解决大事,却被这班色鬼从中作梗,孰可忍而不可忍。
万万想不到这次是来讨伐孟家堡,需要先讨伐一班色鬼。
想天下色鬼如此之多,不讨伐不行,一拍椅背而起,斥道:“谁人与孟家堡没有恩怨的请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本道长不客气。”
当下坐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感到说的是自己,只是大部分都想,咱们与孟家堡有没有恩怨你怎么知道?难道看美女三字是写在头上?
况且这里美女众多,琴又未听,哪里肯轻易起身离去?
当下这些人都是在椅子上坐得紧紧的,没有一个站起来。
虚云生平最讨厌恬不知耻的人,也不招呼带着的弟子,瞄准身后几个陌生面孔,向他们率先发难,两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被他一手提着一个,往栏栅外面掷出去。
这两个汉子只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平日里只懂得在嘴上吹嘘武功,顶多只懂得三招两式,哪抵挡得住名派掌门的功夫,登时被掷出十余丈的栏栅外,头在草坡着地,额上各自起了几个暗黑的大包不说,脸上还被一些小刺沙石划破,鲜血淋淋。
两人坐的旁边有几个同伙,呼啸的起来向虚云怒瞪眼睛,但见虚云又欲向他们出手,急急忙忙的将目光一收,呼啸的往大门走去,逃之夭夭。
门派中的这些弟子也向来讨厌这些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的公子哥儿,纷纷起立,一副要跟着虚云清场之意。
即便是妙行师太不认同虚云说出嫣红院三字,亦与四个弟子站起来,准备加入清场行动。
那些想来看美女的汉子或是公子哥儿再也不敢端坐椅上,纷纷起立逃到栏栅外面,刹那间坐中人都去了大半。
迟原风淡然而坐,众弟子见他打扮普通,而且上了一定年纪,不像是公子哥儿,就没有去赶他之意。
这下坐位显得甚为空旷,虚云领着派中众弟子分两边坐近棚前,而迟原风仍是坐在原来的尾位上,中间空着甚多坐位。
虚云瞪了迟原风一眼,脸上却没有怒色,只是微微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妇女突然伸手到脸面两旁将面巾慢慢卸下,露出一张光彩照人的脸,眉眼黑黑的如笼着一层烟雾,竟是十分美丽。看年纪也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众人都是讶异之极,都道妇人已经四十余岁,哪想竟然如此年轻。
妇女向众人笑眯眯的拱拱手道:“本妇现在向各位宣布,故事不必说了。”
虚云站起叫道:“你的故事是不必说了,因为你说的都是假话。你且说为什么送个小子到本派冒充是你的儿子?”
妇女脸色一端,说道:“当今天下大乱,有识之士都揭竿而起抗击暴政外侮,然而麻木不仁之人何其之多?欺世盗名者何其之多?你们可以赶跑刚才那些麻木不仁的人,足见你们都是疾恶如仇的人,那为什么管不了你们派中欺世盗名的人?”
虚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妇女道:“本妇正是看到了你们刚才的行径,才首次在你们面前以真面目相对,也正好藉此向你们说明咱们这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甚至也藉此,还原本堡被天下人称为黑堡之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