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队,你是报复我今天宰你吧?”关小东打着哈欠抱怨,“我都累了三天了,你怎么不叫斌子来啊。”
“少废话,世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你小子有种花老子一万块钱,就得给老子办事,怎么着?一万块买你一宿还亏了你了?”叶非一边说一边打电话。
“不亏不亏,这价格,连gay吧的头牌都比不上。”关小东嬉皮笑脸的说。
叶非挑眉,“看不出,你挺了解行情的啊,常去?”
“哪儿啊!我又不是gay!我朋友有在那工作的。”
“呦,你朋友圈还挺广泛的啊。他在哪家店啊?”
“蓝烟啊。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是……”关小东眼神变了味,上下打量叶非。
“别他妈瞎寻思,我随便问问。”叶非心想,看来得把蓝烟拉进了黑名单了,不,把所有gay吧都拉进黑名单,以后不能去了,太危险了。
正说着,电话接通了,叶非道:“喂,小方,我到门口了,让他们开门。”
“叶队,你一个人进去行吗?”关小东有些担心。
“不行也得行,里边儿只让我一个人进去。”
“啊?那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放心,连一帮痞子我再对付不了,我就别当这个队长了。”叶非说着扯开领口,拿起矿泉水往掌心倒了些水,打湿头发,照着后视镜将头发向后拢起,露出额头,有一两缕头发不安分的垂了下来。他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大大的眼圈,痞痞的说,“你跟这儿等着,二十分钟后我要是没出来,你就带人冲进去。”
关小东看傻了眼,“哎我去,叶队,你这样一捯饬简直是里的迈克珂里昂啊!哦,不,比他还像黑社会!”
“瞎放屁。”叶非哧笑一声,把配枪别腰上,推门下了车。
“叶队,你可小心着点。”
“行了,知道了。”
叶非穿过马路,走到酒吧门口,门正好开了,两个满脸痞相,打扮入时的年轻人把他让进店里。
关小东给小李打了电话,确认他们在五分钟内能赶到,嘱咐他们不要鸣笛。他看了看时间,静静的等待着。
叶非跟两人来到走廊深处的包间里,几个男生战战兢兢的蹲在角落,其中一个躺在地上,脑袋附近流了一地的血,方友宝正用衬衫压住他的头给他止血。
三四个五大三粗的店员,应该是保全人员,正坐在沙发上喝酒。还有一个男人正在往靶心扔飞镖,他穿着黑色暗纹半袖衬衣,脑袋像抹了二两油,带着一个无框眼镜,嘴上叼着半根雪茄,看着有点眼熟,但叶非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
叶非想,这人应该就是老大吧。
带叶非进来的小弟走到那人身边道:“刘哥,人来了。”
方友宝看到叶非,激动的唤道:“哥!你来啦!”
那个刘哥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叶非,抬了抬下巴,“你是他哥?”
“是啊,哥们儿,你打算把我弟弟怎么着?”叶非两手插兜,慵懒的看着对方。
“怎么着?他们把我弟兄给捅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生死未卜,您说该怎么着?”
叶非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男生们,恨得牙根疼。
他道:“事情的细节我不太清楚,不过刘哥这种解决方式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要不咱找警察来处理一下?如果事情确实是我弟弟他们不对,那我们再谈道歉还是赔偿也不迟。”
“警察?”刘哥哈哈大笑两声,然后冷声道:“你他妈脑袋让门挤了吧?你看我像跟警察说话的人吗?等他妈警察处理完得猴年马月了,我兄弟现在的医药费谁掏?他可等不起!”
刘哥走近叶非,眼露凶光,“我告儿你,今天你不拿出五十万,你们谁他妈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叶非挑眉,“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让我拿出五十万?我凭什么给你?”
“操!你没带钱来?那你他妈来这干嘛?送死?然后让你弟弟和他的朋友们给你陪葬?”
叶非笑了笑,“哪能呢,我也想救他们,只是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不想来跟您商量商量,能不能少要点?”
刘哥“嘶”了一声,绕着叶非转了一圈,将他从头到脚看个透彻,“哥们儿,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境地?你以为老子跟你开玩乐呢是不是?”
“这您可误会我了啊,”叶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我特地去at机取了一万块钱,够诚意了吧?”
刘哥愣愣的看着那一万块钱,突然怒火中烧,他拿过钱啪地摔到叶非脸上,眯眼道:“臭小子!你他妈跟我玩是不?行,爷今天就跟你好好玩玩!”
他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小弟上前钳制住叶非的双臂。另外几个手下把方友宝和另一个昏迷不醒的男生压到茶几上,其中一人掏出一把水果刀,比着方友宝的小手指,方友宝立即吓得叫出声来,“不要啊!哥!哥!救救我!”
“哎哎!刘大哥,有话好好说,您别这么冲动啊!”叶非挣了两下,忙嚷道。
“你有胆子拿一万块来寒碜老子,就得做剁手的心理准备。”刘哥往沙发上一坐,朝手下扬了扬下巴,“剁,给老子一根一根的剁!”
“慢!慢着!我给!”叶非叫道。
刘哥伸手示意手下停手,沉声问:“行啊,钱呢?”
叶非想了想,略艰难的说,“刘哥,我就是一盲流子,家里也不是特富裕,就算我诚心赔钱,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要不,您看能不能宽限我几天,我就算砸锅卖铁,去借高利贷也一定凑足50万给您。您能不能先让我先领那小子去医院看看,他再不去医院恐怕不行了,万一闹出人命,对您也不好不是?”
“你少跟我扯里格儿楞,方友宝这小鸭子上周开了一辆宝马,少说得一百万,我问他是谁的车,他说是他表哥的。他表哥就是你吧?瞧你那一身名牌,你没钱?真当我是土包子暴发户不识货了?没钱也行,把车开来抵,这事就算了了。”
叶非这人没有存款的习惯,也没有金钱意识,买衣服时,基本只要能承受得起,穿着好看他就会买,第二天就忘了自己花了多少钱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皮,倒没想到因为衣服穿帮了。
叶非咧嘴一笑,“那车啊……哎,以前是有俩臭钱,可我最近迷上了赌博,整个家被我输了个底儿朝天,车也搭进去了,前几天刚卖了。”
听了叶非的话,刘哥皱了皱眉,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旁边的小弟突然嚷道:“老大,别听他扯淡,这男人没一句真话。这周二我还看到小鸭子开他的车了呢,难道他把车卖给他弟弟了?操!”
周二?叶非和方友宝的神经同时一震。
周二不是发生碎尸案的前一天吗?
“不可能吧?周二什么时候?”叶非忙问。
“周二晚上,哦不,准确点说是周三凌晨一点钟左右,当时我刚从酒吧出来,正好看见他开着宝马从门口经过,这小鸭子跟金主约好了时间,到时候没来,还害我被王总骂了一顿。”
“一点几分?”叶非激动的问。
小弟愣了一下,以为叶非想找借口赖账,就说,“一点二十分!我跟金主道了歉,特地看了看表,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当时有好几个哥们看到了呢,你们别他妈想赖账!”
这家酒吧离碎尸案发现场大概十分钟的车程,他当时跟方友宝分开后回房看表,时间是一点十五分。小区监控显示车开出去的时候是一点十六分,而再次开进来是一点二十一分!
可这小子说方友宝一点二十分的时候曾经出现在酒吧附近,也就是说,一点二十一分的时候,方友宝绝对不可能开车进入小区!
方友宝果然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叶非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看了看方友宝,方友宝也看了看他。对方脸上的喜悦一闪而过,随即被身处险境的恐惧取代,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叶非。
郭鑫现在还在警局的小黑屋扣着呢,的确也没办法顾及方友宝,他又不认识什么有钱人,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他这个刑侦支队长。叶非的工资也不多,再加上他不爱存钱,花钱又大手大脚。所有的存折加银行卡,使劲凑凑也就十来万。上哪给他整那50万去?
别逗了,他今天来,压根也没想用钱解决问题,还他妈真当他是平头老百姓了?
叶非动了动手臂,“哎,哥们儿,别抓那么紧啊,疼,真疼。”
“你他妈少废话,我数到三,要钱还是要人给哥痛快话,否则,这俩人的手指老子全他妈剁下来!”刘哥也不耐烦了,黑皮鞋往茶几上一踩,抄起匕首插在方友宝小手指与无名指之间,缓缓向下压去,口中同时数数,“一……”
“哥!哥!救救我啊!”方友宝疯狂的摇头,哇哇大哭起来。
“二……”
“哎!刘哥!等等,等等!我车就在外面呢!”
叶非急忙大喊了一句,这句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叶非趁机抬起一脚重重的踩在左侧小弟的脚面上,小弟嗷的大叫一声。手劲一松,叶非就势将一只手臂从西装袖子里抽出来,照着右侧的小弟侧肋就是一拳。毫无准备的对方踉跄后退两大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非在地上打了个滚,抓起靶心上的飞镖扔向刘哥,正中他的手臂,只听他“哎呦!”一声,水果刀应声掉在了地上。
叶非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看似繁复却只用了不足两秒的时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非手中三只飞镖都已经出手,一只卸了刘哥的水果刀,另外两只分别扎在他身旁两个保镖的大腿上,当场跪了下去。
叶非从地上跃起飞出一脚踢在刘哥的下巴上,对方的脖颈在空中伸展出的弧度,眼镜也顺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刘哥只觉得自己脑浆都快从眼珠子里喷出来了,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刘哥回了回神,粗喘着问:“你他妈是谁啊?”
叶非笑了笑,“你猜?”
刘哥转眼看了看叶非,原本惊恐的眼神突然产生了变化,视线落在了叶非身后。
叶非怔了一下,随后听到方友宝的惨叫,“哥!小心!”
叶非感觉身后一阵阴风,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铁棒凿击头骨的巨响响彻整个房间,那惊悚的碎裂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头皮发麻,肾上腺素激增。
叶非脑子嗡的一声响,连疼痛都没感觉到,眼前就陷入一片漆黑。他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在原地支撑了几秒钟,随后倒在了血泊中。
叶非怎么会想到,天子脚下,在一个开在繁华街区的酒吧里,仅仅为了解决一个不足挂齿的纠纷,竟然能遇到自己的死对头。昏死过去之前,叶非突然想起来刘哥长得像谁了。不过,好像有点晚了!
妈的,完蛋了……
“哥!”方友宝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大哭起来,他吓坏了,因为那一地的血,都是从叶非头上流下的!比他朋友的还多,只那么一瞬间!
他惊吓的看着那个后来出现的男人,他体型高大壮硕,皮肤白皙,长方大脸,粗眉鹰眼,脸上坑坑洼洼不甚平坦,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他扔掉已经弯了的铁棍,砸在地上发出叮当当的脆响,只听声音就知道它的重量打在人身上必然连骨头都会碎掉。
刘哥赶紧伸手摸了摸叶非的脖子,手一抖,忙冲那人大吼道:“二哥!你疯了!你想杀死他吗?”
被刘哥唤作二哥的男人哼了一声,走到叶非身边,把叶非手里的枪拿了下来,又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夹子,扔给刘哥,沉声道:“条子。”
刘哥看了看叶非的工作证,感觉自己手里捧着的是烧红的铁疙瘩。
“操!怎么会是警察?二哥,你他妈把警察脑袋打开花了,怎么办啊?”
二哥脸色阴沉,冷静得让人害怕。他淡淡的说,“他叫叶非。”
刘哥愣了一下,在记忆中搜寻这个熟悉的名字。他猛然瞪大眼睛,“是他?”
“是他!”二哥恶狠狠的说。
他拍了拍叶非染满鲜血的脸,低声道:“叶队长,今儿你落我手里,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