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眨巴眨巴眼睛,尴尬一笑。心说,我还真湿了,不过不是头发,是下边。
这话题不宜继续,叶非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跟柏明语拉开一点距离,“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这屋特别热。”
“是你热吧,我可不热。”柏明语说。
“嗯,我热。我热。可能是晚上王八汤喝得太多了。”
柏明语笑,“干嘛喝那么多?”
得赶紧补补啊,要我不瘦得跟鬼似的,拿什么勾引你啊?
叶非从小就挑食,不爱吃这不爱吃那,胃口也不是特别好,家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叶一碗”,意思就是他每顿饭都只吃一碗米饭,多了一口也不吃。不管给他盛多盛少,碗多大多小,他永远都是一碗饭。因为他这个特点,小时候他妈都用中号碗把饭盛得冒尖,而且拍得严严实实,他就稀里糊涂的,经常性被撑得俩眼冒金星。还直嚷嚷:这饭怎么总也吃不完呢?
长大后他当然没那么傻了,不过仍然是一碗。今天破天荒的吃了三碗饭,喝了一锅甲鱼汤,把一桌子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目的就是为了尽快把一个月掉的肉吃回来。
外表是吸引同性的第一要素,叶非可不会允许自己输在这件事上。
“我这不是想早点出院吗?”叶非嘿嘿笑。说着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散散热气,似乎,真的吃的有点多,太热了,热得胸口发闷。
“干嘛着急出院啊?多养养不好吗?案子在医院也能看。”柏明语一边低头看信纸一边问。
“就算是养,我也想回家养。不喜欢呆在医院。”
柏明语抬眼看了看他,“你要回哪个家?伯母那里吗?”
“是啊。”不然我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怎么也得啃几天老,等我能自由活动了再回自己家吧?
柏明语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信纸。
叶非看着柏明语突然变得认真严肃的侧脸,以为他想到什么重要讯息,就没敢再打扰他。
叶非这厢拿起资料继续看了起来,却因为心上人坐在身侧,精神怎么也无法集中。
他的注意力全在两人紧贴的手臂和大腿上,意淫着毫无遮蔽的身体接触在一起的感受,竖着耳朵听着柏明语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叶非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连柏明语都能听到他不安分的心跳声。
叶非的体温没有降下来,而是越来越热,四肢像火烧一样滚烫,手指也有些发麻,拿着资料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叶非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以为是术后的后遗症。就没太放在心上,边看资料边扇风降温。
章瑞芳做的甲鱼汤里有参、鹿茸、当归。他吃得一个渣都没剩,恨不得把盘子给舔干净。大病初愈不宜进补,这个道理章瑞芳是知道的,只是她是看叶非瘦成这样有些心疼,一时间只想着让叶非好好补补,就把这茬给忘了。叶非从来就不懂这些,吃的时候也没多想,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后劲这么足。
叶非放下资料,仰在床头闭目养神,神喘了一会。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有很多光斑闪啊闪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冲出来,胀得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忽然听到柏明语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非哥!你流鼻血了。”
叶非被柏明语用力晃醒,他回了回神,看了对方一眼,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个白影。叶非伸手摸了摸鼻子,湿乎乎的,心里说完蛋了,两次流鼻血都让柏明语看见了,他会不会误会我啊?
柏明语见叶非已经神志不清了,赶紧跳下床抱起叶非就冲进了洗手间,让他倚在自己怀里,头仰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毛巾接了冷水敷住叶非的鼻子,一只手摸了摸叶非的脉搏,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非哥,以后不能这么乱吃东西了,知道吗?”
叶非稀里糊涂的“嗯”了一声,觉得全身冒火,虚软无力。他舒服的仰躺在柏明语的肩头,心想,刚才柏明语好像没费劲就把自己抱起来了,他有这么壮吗?而且,怎么躺在他肩膀的位置这么合适啊?这小子以前有这么高吗?他们明明一般高的……最多只差两公分的……
柏明语看向镜子里的两人,忍不住的把头凑过去蹭了蹭叶非的鬓角,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摩挲着。
柏明语红着脸在他耳边轻喃:“非哥……”
止住了鼻血后,柏明语把叶非抱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出去弄了碗龟苓膏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叶非踹开了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上衣也扯开了,露出了大片白腻腻的胸膛,裤子虽然完好的穿在身上,裆部却支起了高高的帐篷。
柏明语走到床边,歪头俯瞰床上的男人,并没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好衣服,盖好被子,而是直接坐到床边,扶起叶非,往他嘴里灌了几口捣碎的龟苓膏。
柏明语把叶非往床里推了推,盘腿坐在床边,一边吃剩下的龟苓膏一边盯着叶非看,就像一只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笃定他无处可逃,终究会成为自己的盘中大餐。所以他安静泰然,不疾不徐。一口一口的吃完叶非剩下的残羹。
直到听见叶非发出梦呓,柏明语手上的动作才僵了僵,眼神也逐渐变得阴沉。
他站起身,一脸平静的把塑料碗扔到垃圾筐,重新坐回到床边,俯身凑到叶非面前,一只手捏住叶非的下巴,淡淡的问:“老李是谁呀?”
第二天叶非醒的时候柏明语已经上学去了,没留下字条,案卷资料都规规矩矩的摆在他的床头,看来是拾掇好了才走的。
叶非吃过早饭后又接待了前来探望汇报的展翔和一组组员,叶非进行了工作部署,将重点放在三位官员被枪击的案件上,让联系丽阳警方调派警力,尽快抓到凶手。
“只能麻烦展队长和雪华跑一趟丽阳了。”叶非说。
“应该的。”展翔笑着说。
叶非并不是第一次见展翔了,早在10年前他还在警队实习的时候就见过他。当时是全国公安系统技艺大赛,展翔就有参加,那时他才28岁,他体型高大魁梧,长得剑眉鹰眼,鼻直口方,阳刚正气,又是射击比赛的冠军,非常得女警察们的青睐。
如今已经38岁了,却比过去多了几分成熟,整个人像座大山一样稳重威严,却不会给人以压迫感。接受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岁的队长的指挥,他看上去很淡定,丝毫没有轻慢的态度。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叶非有些戒备。
原因就在于128案被翻坏了的卷宗和丽阳退休官员被杀案他的处理方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次让雪华跟着他去调查,就是想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名堂。叶非希望是自己判断错误,展翔其实是没问题的。
送走了组里的人,叶非躺在床上翻了翻卷宗,匿名信不见了,早上他已经打给寻呼台,问柏明语是不是他拿走的。
现在已经中午了,他仍然没回自己消息,应该是有什么线索吧?叶非想。虽说东西交给柏明语叶非放心,但一声不吭的把证物拿走了,还是有点不和章法,等他回来得提醒他一下。
叶非起身去了洗手间,排尿的时候有点疼,就低头检查了一下小,发现龟-头有点红肿,上边还有血丝,叶非着实有点纳闷。已经一个多月没用过了,还藏得好好的,怎么会有外伤呢?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昨晚硬得太久,裤子磨的。
可排便的时候叶非又奇怪了,怎么拉屎也疼啊?昨晚没吃辣椒啊……叶非把这所有离奇的情况都归结于昨晚那盆甲鱼汤身上,当即决定以后不能这么吃了。
这顿厕所上的很郁闷,叶非呲牙咧嘴的排泄完,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叶莫推门走了进来。
叶莫一见叶非,立即冲过来扶住他,激动的喊:“哥!哥!你终于醒了!你都能下地了?!”
见到叶莫,叶非也很高兴,他最惦记的还是他这个弱鸡弟弟,他咧嘴笑了笑,“怎么回来了?”
“今天放假啊,你不知道,我每周末都回来看你的,前天接到妈的电话说你醒了,我本想连夜赶回来,但学校临时有点事,我就赶着放假回来了!”
叶非刚想搭茬,就看到门后又跟进来一个人,顿时脸色大变,尖声道:“你怎么来了?”
当事人——楚柟,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关好房门走进来,四处看了看,然后锁定茶几上的一摞书,拿起来翻了翻,敷衍也似的说,“我不是来看你的,李老师住院了,我来看看,刚才碰巧遇到了叶莫,他硬拉我过来的。”
“嗯嗯,哥,是我硬拉他来的,他本来还有事要忙呢,嘿嘿。”叶莫知道他哥看不上楚柟,忙解释道。
叶非瞪了叶莫一眼,心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搭理这小子了,你当耳旁风了?
叶非早就看出他弟弟不太正常,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已。老叶家怎么别的不出,净盛产同性恋呢?这让他妈知道了不得气背过去?
关键的问题在于,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变态狂楚柟。行,你喜欢楚柟我也认了,他要喜欢你也行,可楚柟明显只对尸体有意思,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啊!这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就当你是个屁,你还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楚柟屁股后边,你傻不傻啊?
净给我丢人。
可这话叶非能说吗?必然是不能说啊,叶莫整天就是靠自欺欺人活着呢,他可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也因为他弟弟的关系,叶非就更反感楚柟,尤其是楚柟面对自己弟弟的时候总是一副冷淡漠视的态度。好吧,虽然他对谁都那副德行,可这种现象放在他弟弟身上他就没法容忍了,他太心疼了。明明那个傻逼弟弟对楚柟就像太监伺候皇上一样卑微下贱,毕恭毕敬,面面俱到了,楚柟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无视,或者说当成理所当然。这对叶非来说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叶非很想骂他们一顿,却无从骂起,只能是从别的地方发泄。他被叶莫扶到床上,看叶莫慌忙的给楚柟倒水,又要端着果盘坐到他身边,给他扒桔子吃,叶非低吼了一句,“叶莫,你给我过来。”
叶莫二话不说,条件反射的小跑过来,“哎,哥,干啥。”
他拉叶莫坐下,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桔子,“我要吃桔子。”
“哦哦,好,你是得多补充点维生素了,昏迷时间太久了!”叶莫把桔子塞到叶非嘴巴里,看叶非嚼东西的样子,突然有些哽咽,“哥,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我你还往楚柟身边凑?叶非摸了摸他的头,“傻小子,都多大了还哭?我这不好好的吗?”
“我没哭。”叶莫赶紧蹭了蹭眼角,扫了一眼楚柟,小声重复道:“我没哭。”
叶非被叶莫的举动打击到了,心想这傻弟弟对楚柟的感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叶非好心痛啊。他看了看坐在沙发上闲闲的翻书的楚柟,没好气的问:“你刚才说的是哪个李老师?”
“李玉梅。”
楚柟的声音虽然清脆,却透着一股凉意。听着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能发出的声音。叶非每次听他说话都会起起鸡皮疙瘩,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知道他有恋尸癖的毛病,才会让他产生这种感觉。
叶非尽量让自己忽略楚柟那双招人膈应的丹凤眼和招风耳朵,皱眉问:“李玉梅?她出什么事了?”
“肾衰竭。”声音仍旧淡淡的。
“什么?!”叶非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楚柟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一个多月了,差不多从你住院那时候开始。”
叶非抿了抿嘴,好一会情绪才缓和下来,他轻声问:“还有救吗?”
“有,换肾。”
“那,有肾源吗?”
“没有。”
支楞了半天的叶非跌回了床上,喃喃自语:“那怎么办?我记得李玉梅才42岁啊。”
“这种情况只能听天由命了。”楚柟翻了半天没看到自己喜欢的书,把手中的书往茶几上一扔,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静养吧。”
叶莫赶紧站起来说,“再、再坐会儿吧。”看楚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叶莫连忙改口道:“那我送送你。”
叶莫指了指门外,“哥,我送楚柟出去,马上就回来。”
叶非现在懒得搭理这个没出息的弟弟,问楚柟:“哎,李老师在哪间病房?”
楚柟说了个房间号就离开了病房,叶莫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叶非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他特地打听过,楚柟有女朋友,是个医学博士,在美国读神经外科,两人聚少离多,却也坚持了五六年了。对于别人来说,这种情况不太现实,但对楚柟和那个女人来说就很正常了,一个是变态,一个是科研疯子,俩人要的是精神上的契合,就算一辈子不住一起,不做-爱都没关系。感情坚固的就像无缝的鸡蛋,叶莫这只无头苍蝇是无论如何也叮不上去的。
叶非觉得自己得找时间关心一下亲弟弟的情感问题了。喜欢直男,尤其还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不是找死吗?(这货貌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正在喜欢直男。)
叶非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去看看李玉梅。
跟护士打听了李玉梅病房所在的位置,轻起敲了敲房门,里边有人应了一声,叶非推门走了进去,看到李玉梅倚在床边,正有说有笑的跟一个男人聊天。
李玉梅看到叶非,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惊喜的说,“叶非!?你怎么来了?我昨天听说你醒了,本来想去看看你的,无奈我这,行动不太方便。”说着就要站起身。
叶非急忙走到床边,“哎,您快躺着,千万别动。”
李玉梅笑着说,“叶非,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真把我担心坏了。”
叶非微笑,声音柔和,“嗯,托你们大家的福。”他看了一眼床边已然站起身的男人,“这位是……”
“哦,这是我大学时期的学弟——白浅,北医大心理学专业的老师。”
“白浅,这位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叶非,他可是咱们警界最年轻的刑侦支队长哦。”
白浅伸出手跟叶非交握,笑着说,“叶队长,久仰大名。”
“白先生好,叶某实在不敢当。”叶非笑了笑。他觉得白浅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不过他确定,这个男人他是没见过的。
叶非飞速打量了一下白浅,他如果是李玉梅的学弟,最少也得三十七八了。可怎么看,他都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跟柏明语同岁都有人信。
不知是天生丽质还是后天保养,总之,叶非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男人笑的时候嘴角有一窝圆圆的浅沟,给人一种甘醇甜腻的感觉,会让人不自禁的放下防备。
不过有一点美中不足,他的头发和皮肤的颜色都非常浅,在背对阳光的情况下,看上去像没长头发一样,配上他一身灰白的衣服,整个人近乎透明了。
这是白化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肉很快就会来的,一切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