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外,蒙古军营之中,额哲趁着朝鲁受伤之际,把手伸向了朝鲁的下辖千户。
额哲看着昂格尔道:“你今日到额哲营中去,额哲的营内可有什么异常?”
昂格尔道:“没有异常,出示了世子的令箭之后,在下指挥朝鲁帐下之军却是顺利之极,并未遇到什么抵触。”
额哲听了这话,兴奋的道:“昂格尔看到了没有,朝鲁其人就是倚老卖老而矣,仗着是我父亲的老人,一路上对我指手画脚的,被我给收拾了一顿后,一下子就老实了,这颗冥顽不化的石头就是欠收拾。”
额哲在处置了朝鲁之后,心里却是有些担心的,虽然他是林丹汗之子,可草原上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规则,没有人会在乎你的血统。
因此他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他派昂格尔带着他的命令去调动朝鲁手下的骑兵,在额哲看来,如果朝鲁受不了,他定然要杀了昂格尔泄愤,到时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灭杀朝鲁。
如果朝鲁对昂格尔调兵的举动无动于衷,那么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对于这样一个懦弱的人,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他知道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得到众人拥护的,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他了。
这是额哲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他认为朝鲁此刻已是一只被他收服的猎犬。
昂格尔并没有他的主子额哲那样乐观,他觉得朝鲁的反应太过平淡了一些,好像真的已经认命了一样,可是这与他敖汉部首领的身份极不匹配,他觉得朝鲁也许有其他的阴谋,只是他没有证据。
就在额哲以为拿捏住了朝鲁之时,朝鲁的营帐之中,他手下的四个千户长和潘仁赫然在列。
朝鲁道:“额哲小儿欺人太甚,若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朝鲁说这话时,面色很是狰狞。
潘仁见状,连忙道:“朝鲁首领何必要动怒呢,今夜便是额哲小儿命断黄泉之时,到时候要怎么炮制他,还不是首领你一句话的事。”
朝鲁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他对潘仁道:“好,你为我办妥了此事,让我一消心中之恨,我要为你挑选一块最好的草场,报答你的恩情。”
潘仁道:“在下多谢首领的大方,只是在下愿意为首领效力,却不是为了那区区一处草场,只是因为看不惯额哲那种嘴脸。”
朝鲁听了这话,哈哈的笑了起来,他道:“我为可汗效力一辈子了,我也不想与他为敌,只是他的儿子太欠管教了,我不得不出手帮他管教一下。”
潘仁道:“这是应该的,朝鲁首领你是长辈,管教后辈是应该的,只是在下担心可汗会怪罪于首领呀!”
朝鲁听了这话,做出一番为难的样子,他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额哲先是当众羞辱我,现在又想来夺我的部众,接下来便是杀我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呀!”
潘仁到此时也没能明白朝鲁敢于向额哲动手的底气在哪里,他当然不会相信只是出于义愤,他觉得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朝鲁随后道:“若是可汗非要因为这件事怪罪于我的话,我也就只能学科尔沁部的做法了,这都是被逼无奈呀!”
潘仁听了这话,才算得上恍然大悟,原来朝鲁打算学科尔沁部,要去投靠女真人。
潘仁随后一想,觉得这可能是朝鲁的唯一选择了,与林丹汗作对的己方势力里,唯有女真人是压着他打的,其它几方势力,只能算是势均力敌。
潘仁随即道:“首领,潘仁有一事相求,请首领答应在下。”
朝鲁道:“不必如此呀,你我如今休戚相关,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只管说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潘仁道:“在下便在此多谢首领了,我希望首领能带着我们兄弟一起去投靠女真人,在下愿为首领前驱,请首领一定要答应。”
朝鲁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件事呀,你即便不说,我也会带着你的,女真大汗可是求贤如渴呀,潘兄弟到了哪里,一定能尽展所长。”
潘仁道:“还是要靠首领提携才行,不然那个知道我潘仁,反正从今往后,在下一切都听首领吩咐了。”
朝鲁听了这话,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很显然他对潘仁说的话很满意,满意到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势了,他像是已经忘了疼痛一样。
潘仁又与朝鲁相互聊了一会儿,借口营中有事还未办妥,便离了朝鲁的营帐。
潘仁用一番言语安抚了朝鲁,他快步的走回了自己的营寨,他此刻并不知道赵胜到底答没答应出兵。
他此刻只能多做些准备,让手下兄弟们吃饱一些,干柴等引火之物准备得充分些,除此之外他就只能求神拜佛了。
潘仁离开朝鲁的营帐之后,朝鲁便让人扶他躺下了,他身旁的一个千户长道:“首领,你有伤在身,何必要在那个汉儿面前硬撑。”
朝鲁笑道:“你不懂,那汉儿极为聪明,我若不做出一副伤势无碍的样子,他怕是要生出别样的心思。”
朝鲁说完这话,也不管那千户长听没听懂,他便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夜里火起之时,我们即刻杀出营去,不要去管城中出来的人,也不用去管额哲,我们只管往边墙而去就是了,这场仗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回家。”
那千户长道:“那姓潘的汉儿怎么办,我们要去通知他吗?”
朝鲁道:“愚蠢,要通知他的话,我刚才不都跟他说了嘛,要你在这里多嘴,你们只管按我的计划去做便是了。”
很显然朝鲁并没有打算要与额哲拼个你死我活,他只是想利用潘仁和赵胜,好为他制造脱身的机会。
只是他不会知道,在赵胜和汤纶的眼中,他的价值远在额哲之上,汤纶已经围绕着他想了一连串的计谋了。
榆林城内与城外,朝鲁也好,潘仁也好,赵胜也罢,都在等夜色降临,三方人马表面上都要图谋额哲,而三方人马又都在相互算计,都有自己的打算。
夜色越来越浓,额哲并没有感到营中有什么不对劲,他喝了几碗马奶酒后,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