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斗举动唐突,魏元孝茫然不解,急抛出疑问。
“陶兄,有需要元孝效劳之处,直言便是,何故施以相求的口吻?”
向景借步近前,一只手搭在陶三斗的肩头。
“义士,日后,我们便以一家人相待,也无须讲求一些世俗礼道,你需要元孝怎样做?”
面对师徒二人的情真意切,陶三斗顿时眉开颜展,朝着向景躬身拱手。
“景公,三斗只是想让元孝晚些再动身,我与内人在娄县时,因为出身卑微,三斗空有愚智,却不擅行武,以至于受那恶霸无赖的肆意欺辱。自从结识元孝以来,一路上,频遇灾祸,但元孝功夫了得,屡屡出手,我们一家三口方才安然无虞。经历诸事,三斗以为,当今世道,若无一番真拳脚,恐怕难于安居闲乐。我既已领略了元孝的真功夫,便想让元孝点拨教授一二。”
陶三斗言简意真,句句发自肺腑,冬灵在一旁,对夫婿未雨绸缪的想法倍感欣慰,毕竟仗势欺人的沈天修也好,狼冥古道欺软怕硬的客栈掌柜也罢,纵有满腹智慧却也难于招架,夫婿动了习武的念头,即便只学些皮毛,遇险难时也自会抵挡抽身。
听了陶三斗的叙说,向景与元孝对视而笑,随即,向景敞快说道。
“老朽以为义士有什么难言之事,元孝,还不快快应允下来,为师只擅于著书立说、参研玄学理论,对功夫武学不曾染指,当下,我们隐于深林,场地宽泛,论功习武足以有一席施展之地。”
元孝自幼便是习武天才,早在五六岁开始便与年长他八岁的兄长魏元忠一同习武,由于家境穷困,兄弟二人起初只顾自学成才,并无名师指点,元忠不满足于花拳绣腿的套路,便只身一人四海寻师,而元孝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武学一天天有了自己的认知与深悟,慢慢的在没有任何师父的传授下,自己居然独创了许多高深莫测的武功招数,在狼冥古道的危急时刻飞出的雁羽镖只是其中一招。
而陶三斗热衷习武的请求,对无门无派的元孝来说,欣然接受自在情理之中。
“陶兄,元孝粗人一个,有幸教授陶兄武功,元孝定当竭力。”
茅屋里间顿时笑声融洽,骁儿见大人们笑声不止,他也唧唧嘎嘎的乐个不停。
案几上杯子里的茶水渐凉,向景与陶三斗一家人之间化干戈为玉帛,陶三斗神采飞扬,一身男儿装扮的冬灵也被包围在夫婿营造的暖心大爱中央。
午饭过后,陶三斗一家人暂回茅屋休息,进了屋,关了门,冬灵终于有机会与夫婿面对面的谈心。
“夫婿,灵儿越加的对你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今日装疯作傻的憨态居然扭转了危局,知道吗,当时,你咬破手指在牌位上面题字,灵儿还以为你施了苦肉计。”
陶三斗搂着冬灵的腰身,两个人坐于床铺之上,转瞬间,他面部表情皱皱巴巴,憨声说道。
“灵儿,什么苦肉计啊,我当时实在找不到笔墨,没办法,才狠心咬了自己一口,疼啊,真疼!”说着话,他将绽露着血丝的中指故意伸到冬灵的面前。
冬灵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指,递到嘴边,先是柔顺的亲吻一番,然后鼓起腮帮轻徐的吹着手指。
“看你那样,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好点儿了吗?”
“嘿嘿!灵儿的仙气袭来,倒是弄的夫婿心里痒痒的。”
冬灵听着陶三斗打趣的话语,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指,陶三斗“啊”的一声,但为了顾及旁边的骁儿,他尽量压低了吼叫的声音。
冬灵忙开口,“一边儿去,没有正型。”
陶三斗正要顺势将冬灵推倒在床上,却被冬灵用力将身体推开,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夫婿,奴家还有话要说,你也不看看时间,大白天的,万一元孝来此,我们该如何收场。”
陶三斗摸摸脑门儿,似笑非笑,扫兴的向床的一侧挪身过去。
“遵命!灵儿,夫婿俯首恭听。”
“夫婿,原来今日细观景公面容,虽然一头白发,但看年纪却不及五十天命。他想认你为义子,心里自然还是对早逝的长子牵肠挂肚,你回绝了他,奴家感觉他的表情有些做作。”
“灵儿,其实向景这个人心胸并不宽广,此处也并非我们的久留之地,夫婿今日特意说起学武之事,也只是想给向景一个颜面吧,日后,他不会宽待我们,不过元孝心直性耿,夫婿也想找机会将他从向景身边拉拢过来,哼,招贤纳士,我看那只是故弄玄虚,挂着大义的幌子,实则是急于想为儿子报仇吧。”
冬灵长出一口气。
“唉!夫婿,多亏你在奴家身边,要不然这险恶的世道,奴家一人恐难活命了,看来还是我们的老爷是个大好人。”
“灵儿,不用叹息,我阿斗说过,会让你们母子二人过上好生活,等我们改日有了稳定的居所,便找机会去看望老爷,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行应付向景,而我也必须从元孝身上学些真本领,以备后用。”
冬灵听了夫婿的说辞,应声点头,尔后栽到陶三斗的怀里,美美的睡去。
午后未时初刻,元孝精神抖擞的出现在陶三斗所住的茅屋前,扎稳了脚跟,连声呼唤着陶三斗。
陶三斗闻声,叫醒了冬灵,独自一人走出茅屋,见元孝一身穿着打扮,前仰后合的连声大笑。
原来,元孝平日习武时,专门有一套短袖立领、紧腰宽胸的习武衣装,但出门前,元孝由于心急,一时将肥硕的裤子穿反了,屁股上的一块补丁跑到了前裆处,方才惹得陶三斗大笑不止。
元孝忙低头看了看,突然间唰的一下满脸泛红,疾奔至旁边的树林深处,重新整理了穿戴,然后大步冉冉的走向陶三斗。
“陶兄,见笑了。”
“哈哈,元孝,想不到你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无伤大雅,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陶三斗不会外传。元孝,你这行动够快了,刚刚说完学武之事,你便换上了一身行装,看来我这身装扮是不是也该换掉。”
元孝忙抬手说道。
“陶兄,今日大可不必费此周折,元孝平日习武时大多穿着得体一些,而今日,我教授陶兄的也只不过是一些口传心决,不动真枪实棒,只需用心聆听便是,元孝的武功皆是自己独创,没有什么派门之说,所以随意性也比较大,陶兄只顾记得其中的一些精髓招势,心领神汇全作防身之用还是绰绰有余。”
见元孝真心相告,毫无隐晦,陶三斗施以拱手礼,然后随元孝一同来到茅屋后面的习武空场。
“元孝,此处着实宽敞,却为何只有棍棒一种兵器?”
“陶兄有所不知,常用兵器唯棒最易上手,且类棒之器满眼皆是,竹枝、树干全都可以当作棍棒使用,而攻击力却丝毫不逊色。元孝五年前,在与官府衙役们赤手较量之时,以一当十,而最终还是因为一棒之伤仓惶逃身,那使棒的衙役并不知武学,但他却看准了时机,趁我喘匀了气息之前,使出一棒,遂致我伤。从那次经历以后,元孝便潜心钻研棍棒的奥秘,终于自创了一套速元棒法。”
“速元棒法?元孝,你果然是习武良才,这名字听起来也带着一番劲力,唉!看来我陶三斗这辈子算是无缘精武了。”
“哈哈,陶兄,其实习武须从年幼开始最适宜,也与人的悟性有关吧,陶兄放心,元孝定会教你一套奏效的防身功法。现在我说说这速元棒法的精髓,八字棒法口决心法,陶兄须谨记。一截、二拨、三捶、四扫。”
听着元孝的讲述,陶三斗用心铭记着八字速元棒法口决心法。
“元孝,你且让三斗开开眼界,一睹速元棒法的厉害。”
“好,陶兄,你在远处静观,元孝这便使棒。”
说着话,元孝几个箭步窜到放置棍棒的架台之上,随手抓住一根棒子,一个急转身,立身起势。
只见元孝握棒,两手发力,两腿开立,后腿吃力,前腿借力,棒随手旋,顷刻间疾风四起,叶动摇摆,元孝嘴里高声作吼。
“速元一截,风起云卷喝声烈,速元二拨,直捣胸额当头戳,速元三捶,铜冠碎落惊魂飞,速元四扫,千军万马尽仆倒。”
四势连绵,滔滔闪电,棒风扬尘,遮云掩月,四势落毕,元孝收招站立,陶三斗连连叫好。
“好!绝!元孝,这速元棒法好生强悍,尤其是速元二拨,定会打得敌人狼狈不堪,这一套速元棒法,元孝用起来虎虎生风,不知我能练到几重境界。”
“陶兄,不急,先练力道,再练四势,时间还长着。”
陶三斗多次领略了元孝的真功夫,心悦诚服的同时,他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像这样一个善战英勇的人物,如果能够为陶三斗所用,那对陶三斗来说无疑锦上添花,可眼下,陶三斗拖家带口屈身向景处,只能暂时想想,却依薄力无法付诸于实际。
“元孝,这力道似乎已生来注定,不过三斗若使这棍棒,恐怕在相同的力道之下,不及铁器杀伤力强大吧,今日我也效仿元孝,你自创武功,我自创兵器,元孝以为如何?”
陶三斗说话间,急忙扬手,指向茅屋前搭于箩筐上的一副二齿子。
元孝顺势看去,即刻拄着棒子、盯着陶三斗哈哈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