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铜镜昏暗的光照映着并不亮堂的内饰,并在墙壁上留下小小的光斑。
她继承了自己姨娘的美貌,与姐姐微月的傲然清冷比起来,小鹿般乌黑的眸子更显天真可爱。
父亲在晚膳后故意把人支开,她想她是知道为什么的。
她到尚书府前曾听到太子的事。
贵妃独子,晟阳国五皇子,少年天才。在他被册封太子前,与那时还是二皇子的平王分庭抗礼。
姐姐与他青梅竹马,溪月也是知道的。郎才女貌,才子才女本是天作之合,可偏偏出了个奉恩小侯。
姐姐明显对太子有情,可如果有情,为什么还会同意与奉恩侯的婚事?要知道当时爹爹尚且有犹豫,可姐姐二话不说便接受了,溪月不明白。
想到回府前夜那人对她的吩咐,溪月双眼快速闪过一丝阴沉。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一身夜行衣的男人站在窗弦上,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溪月。
溪月警惕地抬头,看到那熟悉不过的身影。不远处的春桃抱着她的披风,倒在房门口的玄关处。虽然倒地不起但面色依旧红润,看来只是暂时昏迷,不会有大碍。
他每一次都来得悄无声息,溪月的瞳孔猛得缩了缩。
男人的嗓音着重在“这”上,溪月恨恨地看了男人一眼。那情绪丝毫不掩饰,男人眼中的兴趣更甚,一个呼吸间就跨步进房里,轻佻地坐在溪月的床上。
“和你有什么关系?”
“堂主吩咐的事我会调查,你如果说的不是这事,就快点走吧。”溪月面色不耐,正欲把话说完,男人却恼羞成怒,一个伸手将溪月拉到床榻上,下一秒,男人的气息传来。
溪月惊呼一声,因男人大力钳制自己瘦削的小臂,她双眼泛起水光,可讨饶的话依旧没说出口。男人见状眼中怒气更甚,却还是扫兴地把她甩开。
“谢溪月,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哭着求堂主,死活要离开那肮脏的别庄上的。”
“说来也是,争着帮小爷做事的姑娘不少,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丢弃的废棋。”
“那些在庄子上死去的老奴才,哪个不知道四儿姑娘你心狠手辣,现在给小爷装什么柔弱千金。”
男人的厌恶情绪刺痛了溪月,溪月屈辱地咬唇,唇间一丝血色也无仍是毫无知觉的样子,直到他什么时候离开也没察觉到,她闭上眼。
许久,再睁开眼时眼中所有痛苦已经不见踪影,恢复了一片平静。
溪月起身,看到桌上留下一封信函,她拿起。
空白的信封,打开后,只有一行眉清目秀的簪花小楷:
西郊,凌云。
溪月吐气,窗外正巧是一轮明月挂上枝头,她起身关窗。把春桃抱起,放在侧榻上。
若论年龄,春桃还比她年长几岁,故而做完这些,那粉颊上也沁起一层薄汗。
那人手法极其娴熟,春桃甚至还没有察觉。
没有惊动偏房里的奴才,倒是省事了。春桃醒后若问她发生了何事,就说夜里犯困了,在她房里躺着。
溪月坐在镜前,为自己卸妆松发,乌黑柔软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视线终停留在自己右侧的耳垂上。
精致小巧的耳垂上,一个梅花形状的胎记尤为显眼。暗红色的胎记,为她娇俏的面容生生增添了几分成熟的诱人。她抬手,玉葱般的手指在那朵梅花上轻轻抚过。
须臾,房内的蜡烛被吹灭,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被黑暗笼罩。